酉时初,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此时,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琉璃瓦重顶之上,金光闪闪,有些耀眼。
这是姚知欢第三次跟着慕容漓枫进宫。
一辆奢华不失大气的马车,擦着姚知欢的身子掠过,姚知欢没站稳,踉跄了了半步,手上端着的寿礼险些掉落。
慕容漓枫看看那辆马车,又看看姚知欢,似有不悦。
那辆险些撞上姚知欢的马车,在离宫门口最近的地方停下,身着褐色锦缎衣衫的人,由随从搀扶着下了马车。
那人往二人这边瞥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进宫了。
但就这么一眼,让姚知欢极度不舒服,甚至都忘了继续往前走了。
“以往这种情况,你不是早就上去辨理了吗?”
姚知欢勉强扯起一个笑容:“今日参加寿宴的皆是王公贵族,得罪不起,这点分寸,奴婢还是有的。”
险些撞上她的人,她认识,就是肃王慕容铭焱,这人看面相就不好惹。
慕容漓枫斜睨了她一眼,“那当初又是谁给你的胆量,让你站在京昭府公堂之上,公然顶撞本王的?”
“王爷您可是记仇了?”姚知欢匆匆跟上慕容漓枫的脚步。
阳光明媚,百鸟欢歌。
姚知欢走在长长的宫道之上,压迫感再次袭来,是因为可以找到老顾,询问金丝梅花琉璃钗的来历了吗?她不得而知。
这时,八公主慕容百荷的声音传来:“四哥来啦?”
慕容百荷和姚知欢一般大,穿着打扮和气质皆是没得说。
姚知欢忽然有些自卑,只是按规矩福身行礼,不想多说一句话。
慕容百荷打量着姚知欢:“这便是四哥提及的小姐姐?看相貌并不出彩啊!”
姚知欢叹道:公主便是公主,有高傲的资本。
慕容漓枫看姚知欢黯淡的神色,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公主说的在理,不过一个下人罢了,怎会出彩?”
此时说话的,是当朝左相周泽辛嫡女,周婉俞。
周婉俞年不过十五六岁,身着藕色衣裙,神色傲慢。
她自小被宠着长大,性情傲慢,又爱慕着慕容漓枫,便见不得他身边有任何一个女子接近,下人更是不行!
慕容漓枫看向周婉瑜,眉头更紧了:“本王和公主说话,你插的什么嘴?”
周婉瑜气哼哼地见了礼。
这时,慕容铭焱路过,瞥了眼站在原地的三人:“周家大姑娘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四弟发的什么邪火?一个下人罢了,至于吗?”
慕容漓枫紧紧地盯着他看:“我端王府的人,轮不到皇兄来置喙。”
眼看二人要干架,姚知欢不禁冒了身冷。
汗堂堂王爷为了一个婢女和另一个王爷大动干戈,此事无论是非对错,传出去终究不好听,最后错的也还是自己,在劫难逃啊!
就在姚知欢不知所措之时,莫宸轩忽然出现,并故意忽略现场的气氛,给在场的王爷、公主行了礼。
众人也回礼:“莫司正。”
莫宸轩位高权重,手中又掌握着京城的生杀大权,所以即便是王爷皇子,也不得不给他面子,况且,他也同皇帝沾亲带故。
“小丫头也在呢?怎么垂头丧气的?”莫宸轩把目光转向了姚知欢。
众人听着莫宸轩对姚知欢的称呼,略显惊讶,面面相觑。
莫宸轩继续说道:“万和殿宫花厅那边已准备妥当,边国的贵宾也到了,陛下请各位王爷、皇子公主过去呢!”
姚知欢深深地松了口气,众人纷纷离开骑射场,往宫花厅走去。
姚知欢跟在慕容漓枫身后,沉默不语。
“你不是最惯争辩的吗?怎么今日倒哑巴了?”
姚知欢有些委屈道:“不是王爷您让奴婢别惹是生非吗?再者,您是王爷,怎么说都行,奴婢就不一样了,万一得罪哪位祖宗,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慕容漓枫冷哼道:“当初你顶撞本王的时候,怎么就不怕死呢?”
说罢,慕容漓枫不再理她,加快步子往宫花厅走。
姚知欢一路紧追:“王爷您别不承认,您就是记仇了!”
众人纷纷抵达宫花厅的时候,这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宫花厅宽敞华丽、端庄大气,张灯结彩,丝竹悦耳,琴声悠扬
姚知欢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说词来描述宫花厅的奢华了。
几名内侍纷纷迎上,安排各位主子落座。
姚知欢规规矩矩地站在莫容漓枫右后方的位置。
喜庆的宫灯将此处照的十分亮堂,梨花木桌案及矮凳设在两边,摆放的整齐有序,宫女端着精致的盘子或茶盏布置,上面盛放着新鲜饱满的水果和各种精致的点心,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宾客纷纷前来,或规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默默饮茶,或是三两结伴谈笑风生。
姚知欢就这么环视了一周,一个熟悉的身影赧然出现,那日同莫宸轩一起在燕子楼用膳的,所谓的教书先生!当朝右相贺朝文。
贺朝文也注意到了她,对着她颔首示意;姚知欢微微福了福身子表示问安。
慕容漓枫与贺朝文二人互相见礼,随后余光看着姚知欢:“什么时候的事?”
姚知欢知道他是问自己如何与贺相认识的,于是回道:“奴婢在燕子楼做工的时候,那日贺相是同莫司正一起,以教书先生的身份来的。”
慕容漓枫没再说什么,只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宾客全部到齐,宫花厅坐满。
慕容漓枫就这么看了一眼,便看到了来自异域池江国的熟人:池江国新任国王亚达哈,伊若菡的亲叔叔!
慕容漓枫驻守边关之时,曾与池江国大战,后池江国惨败,于是退求其次,派使者前来议和,两国签下百年之内的停战协议。
那时,亚达哈还仅仅是池江国的一个亲王,后残杀老国王陌汗亚及其部下上位,并逼的陌汗亚之女伊若菡逃至漠北,后委身于百锦居做了花魁娘子。
一位谋权上位的国主,倒真是为难他不辞辛苦,千里来到中原恭贺太子寿辰。
慕容漓枫嘴角浮上一抹冷笑,随后看了眼身后的姚知欢:“所有跟随主子的婢女不必候到宴会结束,待会儿献礼环节过后,你便可离开。”
说着,将王府令牌丢给她:“记住,千万别妄生事端。”
“那您呢?”
慕容漓枫看着坐在离主位最近的亚达哈:“本王要会会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