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欢熄灭炉火,走到慕容漓枫跟前。
但即便到了跟前,也是低眉顺眼的:“王爷还有何吩咐?”
慕容漓枫抬手,触及到姚知欢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
“本王方才说了什么,你可都有听见?”
姚知欢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闷声重复着他方才交待的。
一字不差。
慕容漓枫被姚知欢的样子气笑了:“清早点将台之前,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姚知欢一怔,还未回端王府便要责罚?为了给她反驳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王爷您能轻些吗?奴婢怕,明日没有力气回到王府。”
“责罚啊!奴婢听闻,校场中罚的军棍,可奴婢不算军人,是否可以换一种?”
“本王何曾说过要罚你?”慕容漓枫深深地看着她,“你这妄自揣测主子心思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将来非要吃个亏才能记住?”
“嗯?你不责罚奴婢吗?清早时,奴婢给您惹了这么大麻烦。”
“你在说出那番话之前,都想什么了?”
“奴婢就是看不惯他们一副瞧不起女子的样子,没忍住,就脱口而出了。”
“看不惯就对了,本王也看不惯他们。你今日驳斥的也正是时机。”
“但若是传到陛下那去,那岂非?”
“父皇治国是很开明的,否则,也不会出现你说的那么多例子了。”
姚知欢听罢,终于松了口气,很快便恢复了本性,抻着懒腰做着夸张的伸展动作:“这样奴婢就放心了,王爷您是不知道,方才奴婢都不敢瞧您。”
慕容漓枫又被气笑:“你刚才一直闷着不出声就是为了这个?”
姚知欢卖力地点着头:“王爷明鉴!”
“本王还以为你改了性子学乖了。”
姚知欢不服:“奴婢自从进了端王府,已经在压着本性了。”
“……”
不出所料,慕容漓枫时常带着姚知欢进出南苑校场与将士们大比武,还有姚知欢于点将台之前公然讲道理的事传至朝堂和后宫。
有夸赞姚知欢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也有斥责她不懂规矩的。
郝先哲甚至还说端王爷拿着校场考核开玩笑,难以胜任。
但自从慕容漓枫接手南苑校场以来,所有问题便轻易化解,将士们的训练素质及整体风气都有了很大提升。
这一点,反倒是慕容铭焱先一步以此斥责了郝先哲。
反观当事人慕容漓枫,却是神色平静,整个朝会,他只以此次考核成绩来证明,至于姚知欢的加入,也是对校场古板训练法的一个改变。
郝先哲及其他一些文官还想说什么,被周帝挥手制止。
“门外人议论指点门内事,并非明智之举。”
周帝一句话,朝堂上所有人再说不出什么,郝先哲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周帝治国一向开明,从来不反对女子上战场杀敌,无论她是何身份,只要有这个能力,甚至可作为将领,带兵征战沙场。
先有赵德妃及护国公主慕容如画,后有赵老王爷家的女管家清泽,皆是身披铠甲骑着战马,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女将领!
如今,又出现一个姚知欢。
周帝甚是欣慰!
与此同时,碧珠在进宫探望太后的时候,也装作若无其事,颇为委屈地提及此事,说王爷日日与姚知欢混在一起,着实不成规矩。
虽然有先例,但太后还是觉得姚知欢不成体统。
她甚至想差人跑一趟端王府,好好教训一下姚知欢,让她收敛些。
皇后吕清荷劝慰道:“母后,臣妾适才去御书房伺候陛下茶水,偶然听闻陛下提及姚知欢的时候皆是巾帼不让须眉的称赞。”
皇后端庄得体,雍容大方,说起话来也很温柔。
但,简单的一句话,却暗指了太后若是此时去教训,便是打了皇帝的脸。
碧珠却是愈发委屈:“皇后娘娘,请恕奴婢无状,奴婢只是心里苦。”
“为了讨好主子,受点委屈又何妨?再者,你怎知姚知欢日日往返于校场,不是在讨好端王爷呢?”皇后意味深长地说道,随即看向太后,“母后您说呢?”
太后闷闷地喝了口茶:“话都让你给说了,哀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碧珠更郁闷了。
太后怒其不争地看了她一眼:“有这郁闷的工夫,还不如想想如何讨好主子!”
碧珠赶忙站起身:“太后教训的是。”
又一日清早,慕容漓枫如往常一般带着姚知欢去了校场。同时,也满足了哈蚩纳要同姚知欢比武的愿望。
姚知欢选了长矛,哈蚩纳选择了双刃长弯刀。
双刃长弯刀十分锋利,在哈蚩纳手中挥的刀刀生风。
长矛也不简单,招招能巧妙地避开弯刀的攻击。
两种兵器交织在一起,打的激烈,围观将士们也看得眼花缭乱,甚至已经看不出二人到底走过了多少招。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紧张的比试之后,二人打成了平手。
哈蚩纳以中原的礼数拱手一礼:“姑娘的功夫,在下佩服。”
姚知欢也有模有样地回礼:“易铭将士,是您多有承让。”
此时,太子慕容楚信却在校场中不起眼的位置,看完了整场比试。
所有训练恢复如常,才有士兵一路小跑来通禀太子到了。
慕容漓枫微微一怔,之前太过专注二人的比试,却未注意门口的情况。
随即快步迎上拱手一礼,正要说些赔罪的话,被慕容楚信拦住:“四弟跟我还这么客气?我只是随便来走走。”
两千士兵齐声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隐藏于将士中的哈蚩纳,警惕地观察着慕容楚信的举动。
慕容楚信挥挥手,示意众将士免礼平身。
“看来朝中那些个老顽固,还是惊动皇兄跑了一趟。”
慕容楚信笑道:“四弟这话算是说对了,我若是不跑这一趟,别说是御史台的那些老顽固,就是皇祖母那里,也是心神不宁的。”
慕容漓枫眸色渐冷:“倒是劳皇祖母操心了。”
“那个碧珠时常在皇祖母面前落泪,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慕容漓枫眉头微蹙:“看来,是我委屈了她。”
兄弟二人一边说话,一边朝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