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深沉,宁王府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慕容云谨品了一盏茶,深深地看着秘密到访的周泽辛:“周相亲自登门,可是为了何事?莫不是只是为了让本王看你沉默?”
周泽辛躬了躬身子:“下官冒昧到访,只是想斗胆请王爷帮个忙。”
“何忙?”
“最近,离端王爷和嘉国郡主的婚期越来越近,小女日夜茶饭不思,明显可见地消瘦了,我这个做父亲的看着十分心疼。”
慕容云谨重重地撂下茶盏,目光深沉:“所以,周相是想让本王破坏他们的婚事,从而让你的女儿顺利嫁进端王府?”
周泽辛连连解释:“下官不敢,陛下定下的亲,下官怎敢破坏,只是小女说,只要能跟着王爷,哪怕做个侧室,甚至是贵妾都不在意。”
闪烁的烛火之下,慕容云谨的脸色十分难看:“既是如此,周相自该直接和陛下求婚,何必绕弯子到本王这里来?本王又不是说媒的。”
周泽辛略显为难:“最近小女的所作所为着实任性了些,下官不敢直接面见陛下,只能厚着脸来求王爷,在陛下面前说说情,看能不能给个机会。”
慕容云谨没马上回应,只若有所指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周泽辛明白;“天色已晚,下官就不多打扰了,下官告辞。”
慕容云谨示意管家万泽去送,周泽辛忙婉拒了。
“王爷。”万泽换了一盏热茶上来,“周相着实客气。”
“他这人是怎么当上丞相的,为了女儿,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慕容云谨眉头紧锁,眸色深沉,“为了嫁进端王府,不惜甘愿做妾。”
“是啊!老奴记得,周大小姐下面,还有两个个尚未成年的庶出妹妹,这嫡出姐姐做了妾,这两个妹妹将来再嫁人可就难了。”
慕容云谨沉思许久:“她嫁进端王府也好,也许能成个不错的眼线。”
“王爷,您这是同意帮忙了?”万泽略显担忧,试探地说道,“老奴担心,万一周大小姐将来后悔做妾了,岂非又要……”
“你是说,他又会来麻烦?”
万泽低头不语。
慕容云谨深邃一笑:“既然是个麻烦,那本王就不让这个麻烦出现。”
万泽疑惑,不知主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周家大小姐既然嫁,那就让她做个正妃吧!” 慕容云谨耐心解释完,随手将茶盏扔回到条案上。
万泽不明所以:“那嘉国郡主呢?”
“嘉国郡主?”慕容云谨微微眯起眼睛,“她的好日子,怕是要止步于此了!”
火苗烧黑了烛芯儿,爆了个火花,书房中暗了许多。
慕容云谨走出书房,心血来潮去了女儿的院里,却发现女儿的房间一片漆黑。
这时,路过一个丫鬟,他板着脸问道:“郡主还未回来?”
丫鬟一抖,忙福了福身子:“回王爷的话,郡主还未回来,奴婢听说,是莫司正请郡主去了燕子楼用晚膳,郡主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慕容云谨不耐地挥手让她退下,丫鬟如蒙大赦,匆匆离开。
不用想,慕容云谨也明白莫宸轩是要做什么:无非就是想利用女儿的率真性情,套出些宁王府的故事,也就是女儿还傻傻地贴上去。
不能再由着她胡闹下去了!
但只是一瞬间的工夫,慕容云谨又改了主意:既然莫宸轩能利用女儿,那他为何就不能通过女儿利用他呢?
想及此,他便信步走到前院,时刻看着院门口的动静。
此时,慕容蓉和莫宸轩用完晚膳,又被莫宸轩送了回来。
街上有些昏暗,几乎没有行人,更夫也上街准备敲第一道更鼓了。
一路上,慕容蓉脸上都是笑开了花的样子:“宸轩哥,今日用晚膳花了不少银子吧?要不,下次等你再有空的时候,我请你去春华秋实听戏吧!”
莫宸轩想了想,轻叹一声:“其实我不喜欢听戏,如果是喝茶的话,也可。”
“那改日便去天香阁吧!那里的茶点最地道。”慕容蓉喜上眉梢。
莫宸轩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深深地看着她。
慕容蓉垂下眼帘,不停地绕着垂在身前的发辫:“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莫宸轩轻笑:“爽朗得像男孩子一样的安平郡主,也会有害羞的时候。”
“宸轩哥你可是在笑话我粗鲁。”慕容蓉羞红了脸,继续房前走去。
走了几步,却发现莫宸轩并未跟上来,又转身跑了回去:“你怎么不走了?”
莫宸轩望着前面不远处宁王府的院门,沉沉地叹了口气:“前面就是宁王府了,我就不送了,回去以后早些休息吧!”
说完,转身便要走。
被慕容蓉拦住:“你可是对我父王心存芥蒂?”
“你误会了。我是真的不方便过去。”
“有什么不方便?”慕容蓉扯住他的胳膊,“父王看着是严肃了些,但人还是不错的,你今日请了我用膳,怎么也要进去用盏茶的。”
莫宸轩莫名一笑:“我怕待会儿见到宁王爷,又会不自觉地谈起公务。”
“进去坐坐嘛!我父王又不会吃了你。”
听到这个,莫宸轩的眼眸深沉了许多。
二人拉扯推搡间,宁王府的府门打开了,慕容云谨端步走了出来。
慕容蓉拉着莫宸轩就走了过去。
慕容云谨双手背后,脸色沉静:“本王在院里头,就听到你们说话声了。”
莫宸轩眉头微敛,随即行了个礼:“宁王爷,下官失礼了。”
慕容云谨打量了他一番:“莫司正客气了。”
慕容蓉看看二人严肃的样子,实在不自在,于是,便连忙跑到父亲身边:“父王,您别这么严肃嘛!宸轩哥难得来一趟。”
“你呀!一天到晚宸轩哥,宸轩哥的,为父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慕容云谨宠溺地点点女儿额头,随即看向莫宸轩,“适才是本王太过严肃,着实失礼,天气渐凉,莫司正进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吧!”
莫宸轩微微颔首:“宁王爷客气了,天色已晚,下官不便打扰,告辞。”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慕容蓉阻拦不及,对着他的背影说道:“宸轩哥,下次天香阁,我请你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