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今天有新人来，你看着点。”
四号殡仪馆内，张哥放下报纸，敲了敲铁窗。
“又是临时工，净给我找麻烦，我还要从头教。”
“没办法啊，上个月招来的昨晚死了，我立刻能找到人就不错了，听说他爸也是干我们这行的，胆子大着呢。”
那人嘱托张哥记得接人，看了眼时间，赶紧跑了。
“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宋远。”
……
宋远拿着介绍信站在殡仪馆前，左右观望，没有冒然进去。
顺眠市作为自杀率最高的城市，殡仪馆就有五座，而四号殡仪馆最特殊，专门容纳无人认领的尸体，不火化，不下葬，就在冰棺里收着。
“新来的？”张哥瞎了只眼，另只眼也不好使，勉强看到前面有个人。
宋远嗯了声，将介绍信递过去，张哥看都不看，撕掉上面的黄纸，带他进去。
“你小子门路挺宽啊，能让下头的人给你做担保，有这本事，来我这干嘛。”
宋远淡淡说：“找人。”
张哥乐了，指了指自己：“这里就我一个活人，找我啊。”
“不过也好，能在这里找到，正好带回去。”
宋远这次没答话，张哥带他来到一楼，他房间隔壁。
房间简陋，除了必备床柜外，什么都没有。
“你就先住在这里，工作时间自由，不过有活我得找得到你，还有，晚上别瞎凑热闹，老实在屋里呆着。”
张哥摸到腰间香烟扔给他一根：“至于工资，按天算，日结，有什么不懂得过来问我。”
他瞥见宋远的背包，宋远藏在身后，张哥怪笑两下。
“你也懂得点，我就不多说了，难得有个懂行的，别又三天两头找人。”
张哥说完就走，宋远重重松口气，擦掉脑袋冷汗。
妈的，这活真不好干，早知道是殡仪馆，给他再多钱他也不接。
他大学毕业出来被人骗光存款，又没有父母帮忙，突然有人要给他介绍活，不过要帮他找个人，报酬丰富。
宋远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可到了地点才发现是殡仪馆，后悔都来不及，而那人也只给他个背包，说是能用到。
他连忙打开背包，除了一些衣物外，一枚小镜子，还有本书。
“生存守则？难不成真要末日了？”
宋远调侃，闲来无事躺在床上翻阅。
【不要随意交友，尤其殡仪馆内。】
【干完活立刻洗澡，不要过夜。】
【晚上吵闹声属于正常现象，请不要大惊小怪。】
整整有十几页条例，宋远看的头疼，看不下去扔到旁边，拿过手机拨通电话。
“我进来了，尾款能打给我了吗？”
对方很快回答：“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需要你找到才行。”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在殡仪馆的工资，我也会双倍给你。”
宋远满意了，穷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他自小无父无母，比谁都懂得钱的重要性。
一份活三倍工资，在殡仪馆工作又何妨。
“那你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啊，我留意些。”
“我发给你。”
挂断电话，宋远收到一张照片，上面是个女人，五官清秀，却上了年纪，老式的盘发，浑身淡雅的气质很容易让人记住。
宋远收起手机，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天黑了，他赶紧收拾好房间躺下。
本以为换了个环境会睡不着，谁知他刚沾上枕头就陷入睡梦中。
滴答……
滴答……
滴……
滴水声回荡在走廊，在他和张哥房门前徘徊。
宋远意识朦胧，翻了个身，可听觉越来越清晰。
他听到张哥起床开门，然后拿着工具去了二楼。
宋远仿佛能够看到一般，他看着张哥收拾出一个床位，然后将位置摆放好，特意用火在四周烘烤。
“张哥，你做这些干嘛？”
他下意识问，张哥没有回答他，而水流声更大了。
吵得头疼，宋远刚想开口让他们别吵了，张嘴就被灌进一大口水。
宋远浑身冰冷，整个人置身于湖底，手脚被水草捆住，挣扎不开。
他拼命伸手朝张哥伸手，想让他救自己，明明就在眼前，可张哥却好像没看到他一般。
“半夜来了新客，明日我给接回来，叨扰了。”
张哥朝四周拜了拜，眼看就要起身离开，宋远用力朝他大喊。
“张哥……救我！”
最后一点呼吸被剥夺，宋远的意识逐渐消失，窒息感淹没五感。
“啧，真麻烦。”
张哥讥讽说完，宋远脑袋像是被敲了一下，瞬间清醒。
他猛的喘息，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息。
床，柜，外面刺眼的阳光，他安稳躺在床上，根本没去二楼。
那刚才真实的感觉，是在做梦？
宋远不敢细想，那种濒死感太真实了，他差点在梦里把自己憋死！
他缓了会儿，房门突然被敲响，把他吓到蹦下床。
“起来，快点收拾，你运气真好，第一天就来活了。”
张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宋远抹了把脸，嗯了声，快速洗漱完，张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你第一次干活，不懂规矩，这次我带你去，等会了你就自己去吧。”
张哥眼睛不好，行动缓慢，宋远时不时提醒他，别磕着碰着。
二人坐在殡仪馆的面包车上，宋远闭目养神，昨晚没睡好。
“大小伙子，不喜欢说话，还死气沉沉的。”
宋远回神，摇摇头：“没事，昨晚没睡好，做了个噩梦。”
“正常，谁在殡仪馆都睡不好，以后会习惯的。”
宋远并没有被安慰到，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
“张哥，你昨晚出屋了吗？我是说二楼，我好像看到了，还有，殡仪馆的水管是不是坏了，昨晚滴答声也不小。”
张哥收起笑意，双眼无神看着他：“你听到？你看到？”
“嗯，就是在梦里，也有可能是我出现了幻觉，睡眠不足导致的。”
宋远没放在心上，张哥淡淡笑道：“怎么可能，我眼睛瞎了，白天都快看不清了，更别说晚上上二楼了。”
宋远觉得也是，没有纠结，很快到达地点，河边围了一大群人，他皱眉，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