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某个春寒料峭的午后。

常岩晟机械地在书的扉页签下自己的名字，手腕已经有些发酸。这是他新书《午夜灯塔》的第三场签售会，书店暖气开得太足，让他感到一阵阵燥热。

"谢谢支持。"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将签好的书推向桌对面。

"您的签名比上一本书更有力了。"

一个清亮的女声让他抬起了头。站在面前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四五岁，栗色微卷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耳边。她穿着简单的米色高领毛衣，怀里抱着他之前出版的两本书。

"《灯塔之下》的签名像在犹豫，《午夜灯塔》的笔迹却坚定多了。"女子指着两本书的扉页对比，眼睛弯成月牙，"就像您书中主角的心境变化。"

常岩晟怔住了。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种细节，更不会将作者签名风格与书中角色联系起来。他重新打量眼前的读者，注意到她右手虎口处有一个小小的墨点，像是经常写字的人留下的印记。

"您很细心。"他接过她手中的《午夜灯塔》，"要题什么特别的话吗？"

"如果可以的话"女子微微前倾，一缕发丝垂落在书页上，"请写'给灯塔守望者'。"

笔尖在纸面上顿了一下。常岩晟抬起头："是你？"

社交平台上那个ID叫"灯塔守望者"的读者，总是能从他小说中最隐晦的段落里解读出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隐喻。每次更新后，他都会不自觉地期待看到她的长评。

女子笑了起来，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没想到您会记得。我是童桦。"

她伸出手，常岩晟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没有涂任何指甲油，手腕上戴着一块低调的机械表。

"常岩晟。"他握住那只手，触感温暖干燥，"虽然你早就知道了。

签售会结束后，常岩晟婉拒了书店老板的晚餐邀请。走出书店，凉风拂过发烫的脸颊，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抽烟对身体不好。"

常岩晟转身，看到童桦站在几步之外，怀里抱着刚签名的书，鼻尖被风吹得微微发红。

"尤其是对写出《午夜灯塔》这样作品的人。"她补充道，语气中没有说教的意味，反而带着一丝调侃，"读者需要您保持清醒的头脑。"

常岩晟笑了笑，把烟盒塞回口袋："这个时间很难叫到车，需要我帮你叫一辆吗？"

"不用，我习惯走路。"童桦将围巾裹紧了些，"我家就在音乐学院附近，离这不远。"

"顺路，我送你吧。"话一出口，常岩晟自己都感到意外。自从三个月前和宫婧分手后，他一直避免与异性有工作之外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