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蒙尘的玻璃窗斜射进来,我机械地起床、洗漱,动作精准得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拳头,那些咒骂,还有母亲谄媚的背叛。
客厅里弥漫着隔夜的酒气和血腥味,许翠风——我名义上的母亲,正蜷缩在厨房门口的小板凳上剥豆子。她左脸颊还肿着,青紫的瘀痕从颧骨一直延伸到嘴角,像一块腐烂的果皮黏在脸上。
"思思"她见我出来,立刻挤出讨好的笑容,肿胀的嘴角因为这个动作而抽搐,"妈给你煮了粥"
我没有回应,径直走向饭桌,桌上摆着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白粥和半碟咸菜。这就是她所谓的"慈爱",用最廉价的施舍来维系母女间的羁绊。曾几何时,这样的温情足以让我心软,甘愿为她挡下一次又一次的殴打。
但现在不会了。
我沉默地坐下,机械地将粥送入口中。
而她局促地站在厨房门口,粗糙的手指不停搓揉着那条褪色的围裙,眼神闪烁不定。
我猜她一定在困惑,为何她昨晚那番"忠心表白"没有换来预期的家庭和睦,为何她精心设计的讨好戏码没能奏效。
整个白天就在这种诡异的平静中度过,我坐在窗边写作业,铅笔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是屋子里唯一的响动。
母亲时不时偷瞄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可笑极了。她脸上的伤显然还在疼,每次碰到都会让她皱起眉头,但比起这个,更让她难受的恐怕是我反常的沉默。
随着天色渐暗,她开始变得坐立不安,像只惊弓之鸟般在厨房和窗户间来回踱步。
我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那盘青椒炒肉片——这是许翠风难得做的像样饭菜,想必是为了讨好即将回来的孙天华。
肉片切得很薄,青椒炒得半生不熟,但比起平时那些清汤寡水的饭菜已经好太多。我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将肉片一片片夹起送入口中。肉有些柴,带着冰箱的陈味,但我吃得很仔细,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许翠风第三次从窗前转身时,终于注意到我的举动。
"思思!"她惊呼一声冲过来,"那是给你爸留的"
我抬眼看着她,筷子停在半空,她的表情从震惊到哀求,最后定格在一种无奈的妥协上。"算了你吃吧"她低声说着,又转向窗户,手指神经质地揪着衣角。
我知道她在等什么——那个恶魔的归来,那个她宁可出卖女儿也要讨好的丈夫。我将最后一片肉送入口中,故意嚼得很慢,很响。许翠风的肩膀随着我的咀嚼声微微发抖,但她没敢再说什么。
盘子里只剩下几片青椒和油渍时,我放下筷子,满足地擦了擦嘴。许翠风偷偷瞥了一眼空荡荡的盘子,嘴唇颤抖着,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继续她的望夫仪式。
夜幕完全降临时,熟悉的脚步声在楼道响起。沉重、杂乱,伴随着酒瓶碰撞的清脆声响,"砰!砰!砰!"砸门声如约而至,紧接着是父亲醉醺醺的咆哮:"开门!贱人!找死是不是?想让老子在门外过夜?"
妈妈浑身一抖,转向我的眼神充满哀求:"思思去、去给你爸开个门"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手指无意识地揪住我的衣角。
"要开你去开。"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她瞪大眼睛,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这个向来逆来顺受的女儿,这个她可以随意操控的傀儡,此刻竟敢用这种语气说话,竟敢违抗她的命令。在她那套扭曲的逻辑里,我永远都该是那个挡在她前面的肉盾,是那个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