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融进水里,和平常并无两样,滑入女人喉咙,随便,陷入深沉的昏睡。
小风深呼了口气,将一切收拾成原样,重新挂上那张悲伤的表情,退了出去。
心惊胆战地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朝霞抬上地平线,刺透黑暗,世界漫上火一般的红。
七天时期已过,齐家所有人都断定她再也醒不过来,
只不过,她就是死,冷漠的齐家也懒得派人来送她。
这也是苏橙早就料到的,因此,才给了死里逃生可乘之机。
蒙着白布的担架被抬上灵车,几个人身穿黑衣服的男的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不耐烦地吩咐着,赶紧弄完赶赴下一趟。
旁边只陪着个泪眼婆娑的小风。
“要不,兄弟们,咱们今个起这么早也是辛苦,我就替大家送了吧。”
一个戴口罩的同穿黑衣服的男的熟练地递了他们盒烟,又麻利地掏出打火机给那人点上。
男人眯着眼,哑声:“新来的?”
“对。”
干他们这种工作的一般都带着口罩,毕竟这种工作不吉利,怕被人认出来。
看着这个会办事儿的新人,男人点点头,“成,那这一趟就由你来送,哥几个去吃个早餐,不过我必须提醒你,这一单你必须亲自盯着火化。”
“成,您相信我就行。”
小风在一边哭得越发悲怆,燥得几个人心里烦闷得不行,天天接触的都是这些,心情怎么好得了。
巴不得能少干。
翻身上车后,车远去,
直到,手指轻勾口罩,露出那张不羁的脸。
小风止住哭泣,紧张道:“接下来怎么办。”
“我已经给你们买好了去往北市的机票,天高皇帝远,你们去了就不用回来了。”
小风紧张道:“那你呢,会不会被发现?”
黄毛散漫笑笑,他最初干的事可都是害人的,这救人的简直就是手拿把掐,“放心,尸体我已经准备好了,反正最后都是一撮灰,交代上去行了。”
小风脑子迟钝地厉害,紧张了一晚上没睡,手指扣着手心,频频点头,“没事儿就好。”
看着到了时间,小风赶紧让停了车,将剩下的药倒进水里,喂进苏橙嘴里。
只不过这药在一小时之后人才会逐渐恢复意识。
这么掐算,上飞机前刚好能醒。
看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走,她心一下一下跳得剧烈,每一秒钟都走在了她的心上。
.
齐家,四目相对,硝烟一触即发,
只不过,一个散漫到骨子里,一个紧张。
齐牧辰沉着气:“今天柳家来人,哥哥还是不要离开。”
男人唇角勾笑,指尖的烟随意弹了弹,风一吹,那抹猩红更亮了不少。
“四弟还真是操心啊,管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别来管我的。”
烟被他摁灭在窗台的烟灰缸里,肆意散漫。
刚迈出腿,他猛地被一道力拉住,齐牧辰眼眸深沉似墨,
“你保护不了她,我亦是,那就让她走!”
男人抖动了下肩膀,手轻轻地搭在他的好四弟的肩膀上,眼神讳莫如深,
“四弟倒还真是伟、大。”
推开了他,朝着庭外走去。
厕所间里,某人恰好听到,眼里透着蛇蝎似的光,艳红的手指深深陷进肉里。
苏、橙!
中途又辗转换了辆车,目的地越来越近,小风的心也跟着松了点。
接了夏夏的电话,
“你们在哪儿,我和乐乐在这都快等不及了。”
机场里,一高一矮武装掩饰,大大的帽檐罩住了两人的脸,声音急促又兴奋。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不说了。”
电话挂断,两人握着机票蹲在角落里,心急如焚,夏夏刚听到自己那一航班的广播通知,激动转身
便看到几个高大的男人挡在身前,
“还请你们跟我走一趟。”
..
黄毛急躁地鸣着喇叭,嘴里忍不住爆出脏句:“妈的,平时也不见这么多人啊,怎么一个一个赶着投胎全排在这儿。”
红绿灯前,堵得水泄不通。
而距离机场,还有两公里。
奇怪地更有,交警竟然一车一车的查驾照,车就像一滴一滴落地的水流,挤得难受,令人着急。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刻钟。
黄毛乐向来油滑,“递过去烟,哥们行行好,我这有急事,改天请你吃饭。”
几个老大哥也为难地摇摇头,“不行啊,今天不知道上面怎么了,说要严查。”
没办法,车只能像是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费力地往前挤动。
苏橙在车辆不稳地前进中逐渐醒来。
小风惊呼:“小姐醒了。”
苏橙立马缓和了下脑子,环顾看了下周围,皱眉,
“怎么还没到。”
将现在的情况说了下,苏橙顺觉不对,立刻让他停下车,拉着小风走向步行道。
争分夺秒地往那边跑,不管谁在找她,只要她上了飞机,只要飞机落地,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她。
以防万一,她花重金给她们几个人造了个假身份,就算现在有人来找也没用,偌大的机场,绝不可能。
与时间赛跑,最终在最后五分钟的时候跑到了候机处。
“小姐,夏夏的电话打不通。”
苏橙心一咯噔,一时间也反应不出来是哪里出的错,神色紧张,嘴唇紧绷,
“继续打。”
心里存着最后一丝侥幸在十个未拨通后消失殆尽。
小风嘴唇颤抖,“刚才,刚才夏夏还接呢。”
最后检票口处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工作人员不耐地敲着桌子催促,
“还走不走了,飞机马上起飞。”
心中搅乱成一锅粥,围绕在一片嘈杂声里,万千思绪蹦出,
万一她那里只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再不行,还有黄毛留在这里接应。
而且,乐乐的身份,怕也没人敢动他们。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拉起小风的手,走到服务台,掏出护照,
抬头,
手上的护照猛然间掉落在地。
服务员紧皱着眉头,“小姐...”
“对不起,我们不走了。”
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冷气逼退周围十米的行人,嘴角漫不经心地掉着根烟,眼里冷意像是身后窗上的霜花,与窗外的苍白融为一体。
缓缓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脸上没半分意外,淡了句:“来了。”
疏松的样子与平常无异,
是熟悉的猎兽者的声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