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华佗在世
作者:花容 | 字数:13290 字

铭泾见状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且去吧。以后不必再插手本公子的生活起居之事,专心跳舞才是正理。”庄姬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应了一声缓缓退了下去。然而刚出了房门,她脸上的娇弱便不翼而飞,转而换上了一副愤恨的表情,她愤愤的跺了跺脚,兀自回房去了。

庄姬一回到房间便大发雷霆,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水果扫到地上,原本俏丽的模样也因愤怒而渐渐扭曲,“都怪那个该死的关莞,若不是她当日破坏了我的表演如今我早已经成为公子的姬妾了,又怎会还住在这种简陋的地方!”她紧紧握住双手,尖锐的指甲在掌心嵌下一个粉红色的半月形痕迹。“你且给我记着,倘若再让本你见到你管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日清晨,庄姬正带着一位侍女在青石子路上行着,花园中栽种着几百株杏花,开的如火如荼,灿若云霞,偶尔吹过一阵清风,几片花瓣飘飘洒洒的从枝头散落下来,很有几分诗意。刚走到花园中的凉亭中想要稍作休息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一个身材纤细的男子从厨房远远的走了过来,看背影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庄姬很是奇怪,便带着侍女走了过去,只见那个人模样清秀,形体娇弱,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面若银盘,眼如水杏,仔细一瞧耳垂上还有两个细小的耳洞,竟然是个女子。庄姬越看越觉得眼熟,半晌后这才认了出来,这个人可不就是当日把她的舞蹈表演弄得一团糟的关莞吗?眼瞧着关莞越走越近,手里还端着一碗建莲红枣儿汤,庄姬不由得想起那日被铭泾拒绝的情景,心里又气又怒,一丝冷笑渐渐噙上了她的嘴角。

庄姬佯装着没有看到关莞的样子,带着侍女继续往前走去,直到两人擦肩而过之时,庄姬忽然将左脚伸到关莞脚边,关莞虽然亲眼瞧着但想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她噗通一声扑倒在地上,一碗滚烫的红枣汤倒扣在她的手腕,已经烫的红肿了起来。关莞吃痛的呻吟一声,好半天才站起身来,庄姬在一旁用手帕轻掩着嘴角,肆无忌惮的大笑着,“呦,这一大清早儿的,谁在这儿行这么大的礼啊?我还怕承受不起呢。”

关莞隐忍着怒气,质问道,“这位你,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又为何故意害我?”

“哎,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哦,我什么时候害你来着?你自己走不稳摔了一跤怎的还赖到我头上了?看你的打扮是公子身边的人吧,怎么这般不懂礼法!”庄姬讥讽的看着关莞,蛾眉倒蹙,凤眼圆睁。

关莞想着她刚到铭泾身边当差没多少时日,不宜招惹是非,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她俯下身子行了个礼,忍着手腕上灼热的痛轻声说道,“抱歉,你,是我失礼了,如果你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退下了。”

说完,关莞正转身要走,庄姬却一个侧身挡在了她的面前,“说你不懂规矩你还当真是不懂规矩,我有让你走吗?你打扰了本你赏花的雅兴我还没有罚你呢,岂容得你说走就走?”

“那你想怎样?”

庄姬围着关莞饶了两圈,上上下下将她好好打量了一番,“我嘛,我也不想怎样,只不过我今儿个恰好得了空儿,想教教你王府里的规矩。按理说呢,你是公子身边的随从,打狗也要看主人,我不过我想公子应该不会介意我替他管教管教你的。刚刚我可被你吓着了,若不对你小惩大诫这府里的下人还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这样吧,你顶着一碗水在这花园的石子路上跪上一个时辰,水洒出来一滴就再加一个时辰,你看如何?”

关莞见她越是忍让对方越是变本加厉,索性不再压抑自己的脾气,她冷笑几声,“你可不要欺人太甚了,我倒不知道你凭什么罚我,明公正道的,连个姬妾也没挣上呢,也不过和我似的,是这个府里的下人,哪里就敢当家做主了?即便是处置我也轮不到你你开口吧?”关莞的话每一个字眼似乎都戳到了庄姬的痛处,她一时脸白气噎,半晌说不出话,好一会儿功夫才缓过劲儿来。

“小蹄子,好一张伶牙利嘴,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大胆的下人。真不知道公子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看你的这副德行想必你爹娘也不是有教养的人,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山野女子。”庄姬咬牙切齿的骂道。

关莞闻言猛的一记耳光狠狠的抽打在庄姬光洁的脸颊上,雪白的皮肤上印着五个鲜明的手印,“这记耳光一来是替我自己打的,想我关莞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谁的窝囊气,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几分,再者说你与我本都是为公子做事,本应相互照应,你却为难于我;二来是为我父母打的,无论他们是何身份于你而言都应是长辈,你目无尊长也就罢了,还敢出言侮辱;三来是替公子打得,你越俎代庖、牝鸡司晨,连自己的位置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今儿个是管教下人,明儿是不是要连朝廷大事也要干涉一番?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我想公子也不会介意我替他教教你规矩,否则府里的下人们上行下效,还有没有王法了?”关莞字字咄咄逼人,直说的庄姬连话都说不住来,她伸出手来指着关莞,恨不得将她撕成几片。

“你……你一个小小的随从竟然教训起我来了,今天你若是不给我跪下认错我一定要你好看!”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就在两人针锋相对之时,一个侍卫匆匆走了过来,“关莞,公子叫你赶快过去。”关莞瞪了庄姬一眼,应了一声捡起地上的碎片随着那侍卫离开了。庄姬恨恨的对着关莞的背影破口大骂,“小蹄子,今儿且让你走了,改日这耳光我一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然而她们却没有发现,此时铭泾正站在杏林之中低声轻笑着,兴趣盎然的模样似乎在看一出精美绝伦的好戏。庄姬回到房间里好一番梳妆打扮,却并未遮掩住脸上的巴掌印,她望着雕花铜镜中的自己唇畔浮现出一抹阴狠的笑意。

庄姬求见铭泾的时候他正半倚在软踏上翻着手中的文件,关莞提出的双季种植让齐王很是赞赏,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奇迹。他正想着,忽然一双柔软的双手覆上了自己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铭泾意兴阑珊的拨开她的手指,“庄姬,你越发的没大没小了,成何体统。”庄姬娇媚的一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公子,现在又没有外人,你又何必这样严肃呢?”铭泾厌烦的坐起身来,放下手中的公文佯装不知情的问道,“你脸上是怎么了?”

庄姬立刻换上一副泫而欲泣的样子,眼中泪光点点,“公子,奴家正是为此事而来了。今儿晨起奴家正带着侍女在花园散步,公子身边那个名叫关莞的随从冲撞了我,我不过说了她几句,她竟对我动起手来,公子,你可一定要还奴家一个公道啊。”

铭泾微微挑了挑眉,双眼像猫儿一样眯了起来,“哦?竟有此事?来人,把关莞给本公子叫来!”庄姬难以掩饰内心的得意,险些笑出声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关莞便推门走了进来,她一眼便看到了庄姬趾高气昂的站在铭泾身边,瞬间明了了几分。她不动声色的依着规矩行了礼,“公子。”

铭泾轻轻颔首,“庄姬说你把她给打了,可有此事?”

关莞淡漠的瞥了庄姬一眼,垂下头来说道,“是。”

“为何要出手伤人?”

关莞不卑不亢的淡淡开口,“回公子的话,这位你故意刁难于我,不但不赔礼反而辱骂我的家人,我一时气不过就给了她一个巴掌,免得她以后登堂入室的丢了公子的脸面,贻笑大方。”

铭泾闻言竟抚掌大笑,“你就不怕本公子惩罚你吗?”

“不怕,公子是讲理之人,若是连是非都不分任由别人指鹿为马那我怕也没有用。”

铭泾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慵懒的半眯起眼睛,魅惑的模样活像一株罂粟,“若是本公子偏袒庄姬倒成了不变黑白之人了。”说罢,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庄姬,你还不知罪?平日里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如今还敢变本加厉恶人先告状,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二十!”

庄姬高声喊冤,奈何铭泾却不为所动,关莞远远的听着后院里传来一声声她的惨叫,有些诧异的看着铭泾。

铭泾倒了一杯茶水送到嘴边,“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公子?可是我脸上生出花儿来了?”

关莞这才意识到她已经盯着铭泾很久了,她连忙低下头来整理着桌上的公文掩饰着自己,“我本以为公子会惩罚我的,怎么会……”

“本公子在你心里就那么蛮不讲理吗?”铭泾今天看起来心情极好,他转动着手中的官窑脱胎填白盖碗,竟与关莞玩笑了起来。谁知关莞竟然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是啊,公子但凡讲点道理恐怕也不会骗我吃了毒药把我留在身边了吧?”

铭泾不由得失笑,“你还真是记仇,对了,本公子看你如此博学,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见。”关莞在他面前坐下,可怜兮兮的轻抚着小腹,“公子,若说帮你出谋划策本是我职责所在,可是我打今儿一早上起来还粒米未进呢,我肚子一饿头就会晕,这头一晕呢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铭泾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挥了挥手让人传膳,只一会儿功夫,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珍羞美味,鸡鸭鱼肉自不必说,更有朱橘、橄榄和刚熬出来的燕窝粥,香气扑鼻,闻之让人食欲大增。关莞也不客气,端起燕窝粥边吃便说,“公子有什么事要问?”

铭泾看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慢些吃,没人跟你抢,倒把自己弄得跟头饿狼似的。”他调笑了关莞一番才开口说道,“是这样,我齐国近些年来一直在操练军队,派去的将军也是屡立战功、数一数二的,每日天不亮便出操,直到傍晚才开始休息,可即便是如此,军队的战斗力依然不见起色,本公子思前想后仍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关莞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将碗中的燕窝粥喝了个精光,又捏起一块鸡翅来,“公子,平心而论,让一个壮年男子远离妻儿和父母双亲日日操练只为有朝一日征战沙场,你觉得他们会心甘情愿吗?有句话说,古来征战几人回,也许他们与亲人那一别便是永别了,他们心中有所记挂,又怎会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操练上呢?”铭泾从未听过这样的言论,觉得很是新颖,又颇有几分道理,“恩,那依你看该如何?”

关莞用衣袖随便擦了擦嘴上的油渍,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着铭泾,“那再简单不过了,只要给将士们的亲属提供了保障,他们的心也就安了,将来上战场的时候才会拼命嘛。比如,如果将士是家中独子且战死沙场,我们就会代他为他的父母尽孝,养老送终;如果将士为了捍卫我齐国立了战功,他的子孙参加科考可降低要求。这样一来,战士们一定会以守卫国家为己任的。”

“此法好是好,但如此一来国库不是会多出一笔很大的开销吗?”

关莞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铭泾的额头,“公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如果国家都没有了那要国库里的银子还有什么用?民为国之根本,当战士们了无牵挂的时候才会为了守卫国家付出自己的生命,更何况没有战事的时候可以让士兵们下地种田啊,劳动也能够很好的锻炼他们的身体素质不是吗?那样更可以省下一大笔从其他国家购买粮食的银子。”

铭泾赞许的点了点头,又添上了一壶热茶,“你说得对,看来把你留下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关莞得意的抽了抽鼻子,她手拿筷子指了指面前空了的白瓷盘子,“如果公子给我一盘菱粉糕那我就再多告诉你一件事。”

铭泾正听到兴头上,对她自然是有求必应,片刻后,关莞如愿以偿的夹起一块菱粉糕,一面吃着一面说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军队里训练的时候一定只是单纯的训练一些招数套路,是吗?”“是。”

关莞放下筷子反问道,“那这样与纸上谈兵又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不让士兵们放开手脚进行对战训练?”

铭泾眉头一皱,“这样士兵在训练的过程中会很容易受伤,不好。”

“那公子是愿意自己的子民在训练中受一点小伤还是在战争中丢了性命?玉不琢不成器啊。”铭泾听到这里不禁拍案叫绝,站起身来一边用折扇拍打着手心一边大笑起来,“好,你的这番言论只怕是十几个男子也想不出来呢,当真是个水晶心肝儿玻璃人。你到底还要给本公子多少惊喜?”

自那日关莞与铭泾小谈过一次之后,铭泾对她是越发的信任了,把府里的大事小节都交给她打理,而她也不负所托,把所有事情都办的井井有条,也曾在府中偶遇过庄姬几次,两人都不曾言语便过去了,只不过没过多少时日,关莞便听说她请辞离开了王府。

这天,天色正好,佳木葱茏,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倾泻于石隙之间,关莞跟在铭泾身后在花园中品茗散步,关莞四顾一望,看着园中景色优美、空气宜人,便开口吟了两句诗,“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铭泾有些愕然的回头看着关莞,“想不到你还有这等诗情画意,好诗。”

关莞与铭泾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心知他是个口硬心软的,但凡不作出让他厌烦的事平时倒也很是随和,所以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那王爷以为我是终日里就知道贪嘴偷吃吗?”铭泾停下脚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你只比那饕餮多了些头脑,不至于把自己给吃掉罢了。”两个人正说笑着,一名仆人快步走了进来,笑说着,“品珍公主来了。”

只见一群丫鬟簇拥着品珍走了进来,她手里提着一只笼子,几步跑到铭泾面前,“铭泾哥哥,你看你看,这是我家里的奴才前些日子给我捉来的八哥,羽毛柔顺,嗓子也嘹亮,只是可惜笨得很,我教了它许久它也学不会说话。”

铭泾宠溺的轻点着她的鼻尖,笑骂道,“都是大你了,再过个一两年就该把你嫁出去了,还整天想着玩。快坐下歇歇,看跑的这一头汗。”品珍随手接过侍女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汗水,又拉住铭泾的衣服缠着他,“铭泾哥哥,你帮我教教这八哥说话嘛。”

铭泾试着逗弄了它一番,可这八哥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对他不理不睬的,这时,关莞忽然开口说道,“公主,这教八哥说话要让他形成一种条件反射。简单地说就是首先要养成鸟儿吃人手中食物的习惯,在喂食之前给它一个信号。不如让我试试可好?”品珍回过头来看着关莞,只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半信半疑的将鸟笼递给了关莞,关莞拿着瓜子,说一句‘恭喜’喂它一颗瓜子,过了好半天的功夫仍不见那八哥有什么动静,瓜子却吃了不少,正当众人正欲放弃时,忽然听到那八哥笨嘴拙舌的说出一句‘恭喜’来。

品珍很是欣喜,连忙接过关莞手中的鸟笼,高兴地又蹦又跳,“你真厉害,我教了它许久它都学不会说话呢,你一试便成功了。”

“没什么厉害的,只是原来在家乡的时候我爷爷很喜欢玩八哥,所以我也耳濡目染的学到了些皮毛。”这时品珍才发现原来这个随从竟是当日那个逃跑的细作,她暗暗气自己不该同她说话,又恼铭泾也不提醒她一声,忿忿的瞥了铭泾一眼。

关莞又接着说道,“还有啊,这训练八哥最好还是晨起的时候,寻一个安静的地方,太嘈杂了反而不好。”品珍虽对她说的事很感兴趣,但又还记着那天关莞骗她逃跑的事,便强忍着任凭关莞说什么也不理她了。

可是她却发现铭泾对关莞似乎还亲密的很,没有一点像是对待细作的,甚至比一般的下人更要亲近些,不但赐了坐还特意让厨房准备了各式糕点,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竟跟朋友没有什么差别,品珍被他们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视着,却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品珍拉了拉铭泾的衣袖,递给他一个眼神就站起身来往西边的芍药圃走去,铭泾只得放下手中的茶杯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一条盘旋曲折的小径上品珍才忍不住开口道,“铭泾哥哥,这个关莞不是细作吗?你为何又让她女扮男装的跟在你身边?”

铭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得转移话题拎起她身上挂着的络子,“品珍,这条络子是哪个侍女给你织的?好生别致,与你今天的衣裳配起来倒是再合适不过的了,等哪天给哥哥也打上一条可好?”

品珍见状抓起他的手撒起娇来,“铭泾哥哥你就别糊弄我了,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便是了,快告诉我,为什么要把关莞留在身边,不怕她对你不利吗?”

铭泾没了注意,揉了揉她的发丝,“好了好了,哥哥告诉你还不成?关莞她不是细作,之前是哥哥误会她了。我见她有几分才华,便想把她留下做事,只是一个你家到底有些不便,就让她男装打扮。”

品珍听了铭泾这番说辞觉得有些难为情,她当日那样误会关莞,甚至还对她动了手,不知道关莞会不会记恨她?想到这里,品珍来不及跟铭泾打声招呼便跑出了芍药圃,然而快要走到关莞面前时,她又有些犹豫了,饶是谁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也不会心无怨言,若是贸贸然的过去只怕更会适得其反,品珍打心眼里是喜欢关莞的,又是第一个实心实意把她当朋友的人,所以也很是珍惜,顾虑也就更多了。正当品珍踌躇不前的时候,关莞反倒如没事人似的走了过来,亲热的拉住品珍的手,“好些天没见你了,今儿个怎么得空儿过来了?”

品珍见她那样坦荡反而更难为情了,“关莞,那天真是对不起……我不但冤枉了你,还……”关莞不等她说完便开口打断了,“好了好了,不用再多说了,你要是当真觉得对不住我就请我吃绿豆酥吧,听说城里瑞祥阁的点心做的倒是极好的。”

品珍见此越发的愧疚了,反握住关莞的手,满面愧色的说道,“好姐姐,倒是我不知道轻重,又小家子气了。偏偏姐姐又大度,不与我一般计较,以后我定把你当做亲姐姐那样对待,别说是瑞祥阁的点心,就算你想吃龙肝凤髓我也给你弄来。”关莞被她逗得前仰后合的,笑得合不拢嘴。

品珍又将腕上一串念珠摘了下来,递与关莞,“今日出门仓促之间竟没有带什么像样儿的东西,只这一串念珠还算拿得出手,送给姐姐权当是我赔罪,关莞姐姐要是不收倒真是嫌弃我浅薄了。”关莞一接过那串念珠只觉得触手生温,对着阳光一看晶莹剔透的,很是惹人喜爱,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心知价格不菲,本想拒绝却奈何品珍语气坚决,也不再推辞。

“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反正我现在没事做,不如我陪你放纸鸢去,可好?”品珍一见有人陪她玩更是欣喜,两个人很是玩闹了一会儿,品珍决定在王府里多留几日。

过了几天,品珍恰好来了月信,腹痛难忍,疼的在床上来回打滚。铭泾连忙把张太医宣了过来,侍女们捧来大引枕来,给品珍拉起袖口,露出脉来,太医方伸手按在右手脉上,调息了至数凝神细诊有了片刻功夫,方换左手,铭泾在一旁焦躁的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见张太医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正欲动怒却被关莞连忙拦了下来,“张太医,公主可有大碍?”

张太医站起身来轻捻着胡须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公主脉象虚浮,可见是平日里受了凉,需得慢慢调理。”

铭泾听到这里抬手就将手中的茶杯掷于地上,“慢慢调理,慢慢调理!没看到品珍已经疼成了什么样子吗?本公子要你还有什么用?吃着国家的俸禄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倒不如趁早告老还乡算了!”

张太医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公子息怒,公主的症候是日积月累所导致的,换做别的太医来了与老臣也是一样的说辞。”此时,品珍已经疼得满头大汗,说不出话来,关莞见此思忖了片刻后终于开口说道,“公子,我有个法子或许能缓解品珍的症状,不知公子可愿一试?”

铭泾正半信半疑的思虑着,品珍却一把抓住关莞的手,“关莞姐姐,你尽管试好了,快救救我吧,疼死了!”说着,品珍竟掉下了泪来。铭泾也不敢再做耽搁,“好,你尽管放手一试,如若当真医好了品珍本公子定当重重的赏你!”

关莞来不及多说,伸手把张太医扶了起来,“烦请太医按我说的去做,请太医施针于公主的气海、合谷、三阴交、关元、足三里穴位,留针半盏茶的功夫。”说着,她又唤来品珍的侍女,吩咐道,“请你双手交叠置于公主的小腹中间,紧压腹部,缓慢按摩,直到公主腹内有热感为止。”

说完,关莞几步跑到了厨房里去,让厨子把田七用药盅捣碎,与桂圆、红枣放在一起用清水洗净,又将葱头切碎,生姜切了片,把鸡肉放姜片、葱头和盐稍作腌制,片刻后才倒入清水隔水煮炖。过了一会儿功夫,关莞端起炖好的田七鸡汤快步往品珍房里走去。

此时品珍经过太医的针灸和侍女的按摩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脸色依旧很是苍白,关莞端起汤来舀起一勺送到品珍口边,“来,品珍,把这汤喝了,喝了便好了。”品珍只闻了一下就别过了头去,可怜兮兮的说道,“关莞姐姐,好大一股子药味,不喝可以吗?”

关莞浅笑着摇了摇头,“品珍要听话,姐姐在厨房里忙了那么久你若是不喝不是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吗?乖。”说着,关莞哄着她把一勺汤填进了她的嘴里,品珍闭着眼睛视死如归的模样把汤吞了下去,“怎么样?还没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吧?总比那些黑糊糊的中药汤要好多了。”

“恩,虽然闻起来药味极重,但是喝起来却也算美味,多谢关莞姐姐。”品珍接过她手中的汤碗,将里面的鸡汤一饮而尽,又接连喝了两碗后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儿似的跳下了床来,“关莞姐姐,你是神仙下凡吗?怎么会有这么巧的法子?我真的不疼了。”

关莞连忙笑着把她摁在床上,“这才刚好了,快去床上躺着。”

一旁的张太医见关莞的法子奏了效,一脸钦佩之色的对她拱了拱手,“敢问公子师从哪位名医?竟有如此精妙的良方医好了公主,真可称得上是华佗在世啊。老朽自愧不如。”关莞谦恭的摇了摇手,语气谦卑:“张太医谬赞了,不过是我家乡的土方子,上不得台面,以后公主在宫里还要劳烦太医多多照料,公主不喜闻药味,平日里可煮些药膳给公主调养身子。”

张太医一看关菀如此说辞,忙点头道:“是是是,老夫受教了。”

品珍小歇了片刻便决定回宫休息,带着一行宫人侍女辞别了众人起驾回宫了。

铭泾送走了品珍倚着门似笑非笑的对着关莞说,“你究竟还要给本公子多少惊喜?如今本公子越发觉得把你留下是个明智之举了。”

关莞淡淡一笑,“这算不得什么,以后公子有个头疼脑热的不妨来找我,我虽比不得宫里的太医,但一些小事还能做的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本公子就不客气了,本公子每每稍疲累一些就头痛的厉害,你可有什么妙招?”

“这容易,公子下次再犯时可用白色的萝卜皮洗净了贴在两侧的太阳穴上,每晚贴上半柱香,头不痛便不用再贴了,也可用孩儿参、野菊花、赤芍、蔓荆子用水煎服。”

铭泾记在了心上,微微颔首,“好,下次本公子一定试试看。对了,方才本公子说你若是治好了公主本公子会重重赏你,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

关莞思索了片刻,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我想要解药呢?公子你肯给吗?”

铭泾摆了摆手,眼睛半眯着,半开玩笑似的说:“如今本公子能把你留在身边全仗着那毒药呢,给了你自由身我还去哪儿找你这般才华横溢的奇女子?”

关莞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道:“算了,如今我也没什么求的,那公子先欠着好了,等我想到了再找公子要,可好?”

“也罢,凭你喜欢好了。先随本公子进去吧,有一事也想着你帮忙参谋参谋。”

关莞紧跟在铭泾身后进了书房,书房里众位食客显然已经恭候多时了,且在小声私语着,关莞如往常一样为他倒了杯茶水,站在一旁伺候着。铭泾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半隐藏在阴影之中,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闪过一丝寒光,更显得魅惑,“近日我齐国不甚太平,凤凰山一带出了一群匪徒,听口音不似是我国的子民,他们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凤凰山山势险恶,易守难攻,官府围剿了多次也未见成效,也曾向他们招安,可他们就连派去的使臣也杀了,本公子忧心不已,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书房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众食客面面相觑,谁也不肯率先开口。这时,一位男子起身回道,“公子,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属下以为不如把他们的首领捉来,到时他们群龙无首,想必也不会如现今这般久攻不下了。”

铭泾沉思了片刻,“不可,慢不说我们对他们知之甚少,即便是知道了他们的首领是何许人,也没有法子不打草惊蛇的就捉了来。可还有什么妙计?”几位食客又提出了些许建议,最终都被铭泾否定了。

关莞四下环视,见再没人说出什么主意这才轻轻开口,“公子,我曾说过我有位师傅写了一本《三十六计》,其中有一计声东击西怕是在合适不过了。”

铭泾一听来了兴趣,盯着眼前小小的人儿,静等下文“哦?详细说来。”

关莞清了清嗓子,说道:“公子不妨让人兵分两路,一路在山前叫嚣,但按兵不动,防守就好,待到吸引住凤凰山那群歹人的注意,再率兵从山后攻打上去,到时候他们措手不及,无论是谁恐怕也只能投降了事了。”

铭泾略一思索,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他很快就决定了下来,笑着提高了声调,“此计倒是极好!来人,传令下去,声东击西攻打凤凰山!”

正说着,只见门童带着一位身着宝石蓝色华服的男子走了进来,“公子,这位是佑公子门下的食客,有事求见公子。”铭泾挥了挥手,让门童退下了,又含笑问道,“佑公子叫你前来所为何事?”

那华服男子打千儿行了个礼,虽不曾愈礼,但举止之间很是傲慢,他将一张帖子呈给铭泾,不等铭泾赐坐就大摇大摆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我家公子听说铭泾公子门下有不少能人异士,便想与您切磋切磋,也好让手底下的人长长见识,所以我家公子想与您进行一场比试,一共骑、射、辩论三项,我家公子说他身为兄长,断不可被人说他以大欺小,所以比赛的内容可由铭泾公子您来决定。”铭泾见他一副傲慢的模样很是气恼,但若与他动了气又怕被人说斤斤计较,没有大丈夫的容人之量,所以思虑一番也只得忍了下来。

谁知那男子似是不知好歹,又接着开口挑衅道,“铭泾公子,草民一直听说您对吟诗作对很有研究,草民仰慕已久,今日想请公子赐教,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男子这下可弄得铭泾不上不下的了,与他比实在有失身份,若不理他又恐嚼舌的人说他腹内是草莽,怕了区区一个下人。关莞在一旁来回扫视着这两人,似乎看透了铭泾的心思,还不等他开口,便满面堆笑的拱手走了出来,“这位先生有礼了,小人一直对诗书很感兴趣,只可惜学艺不精,听得公子谈及此处一时技痒,情愿献丑但求先生指点。”

那男子见关莞言谈谦恭,心里料定她没什么才学,轻蔑的上下打量着关莞,“我虽只是佑公子门下的一名食客,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与我一较高下的,不知这位小兄弟在铭泾公子府里是几等食客?可考取了功名?”

关莞谦虚一笑,“惭愧惭愧,我无品无级,只是铭泾公子器重,把我留在身边做事儿,我也未曾考取功名,只略读过几本书,平日里自称是个读书人,先生这般瞻前顾后,难不成……先生是怕了?”关莞见他不屑,便故意出言激他,小子,跟我斗,姑奶奶脑子里装的是上下五千年!一个李白出来就咬死你丫的。

男子趾高气昂的端起茶杯品了半晌的茶,过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应道,“好吧,既然小弟你虚心好学,我也就不吝啬了,今天时间仓促,就与你对上几幅对联了事,你看如何?”

关莞不愠不恼的点了点头,“但凭先生做主。”

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开口便说,“上旬上,中旬中,朔日望日。”

关莞也不含糊,紧接着应道,“五月五,九月九,端阳重阳。”关莞的话音刚落,周围的食客便纷纷喝彩,赞她对的工整巧妙。

男子也不示弱,又道,“中堂上一幅古画龙不吟虎不啸花不芬芳猿不跳笑煞蓬莱刘海。”

关莞答,“凉亭下半句残棋车无轮马无主卒无兵器炮无声闷攻束手将军。”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很是精彩,直过了好一会儿那男子才停了下来,他见关莞并非泛泛之辈,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一张脸憋得通红,再看关莞却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谁胜谁负已经不言而喻了。男子悻悻的说,“小兄弟好才华,受教了。愚兄今日也被兄弟挑到了兴头上,不知你可敢与我比一比吟诗?”

关莞仍旧淡然的轻笑着,“先生是客人,自然应该由先生做主,小弟自当奉陪,不知先生打算以什么为题?”

男子沉吟片刻,“就以菊花为题吧,为了公平,你我二人各自写在纸上,然后一同交给铭泾公子,由公子裁度。”

关莞欣然应允,命人送来了笔墨纸砚,两人思索了片刻,动起笔来,没过多久,两首诗已经跃然纸上,铭泾看着止不住唇角的笑意,只见佑公子的食客写道: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而关莞写道: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莫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铭泾看后传阅给在座的众人,众人看一首攒一首,难以分出个高低,那男子的脸上已经见了一名傲色,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待众人都看过后,铭泾又将两首诗递给了那男子,“你自己瞧瞧吧,胜负应该也不用本公子明示了吧?”

男子满脸诧异的接过两张雪浪笺,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颓唐的叹了口气,向关莞拱了拱手,“我认输了,兄弟好才华,今日当真是让我输得心服口服,等到铭泾公子与佑公子比试那天,我再与兄弟一教高下。”

关莞冷笑一声走到那男子跟前,“我看不用比佑公子就已经输了,派了你这么一个不知深浅、不懂规矩的人来,可是佑公子门下没人了吗?一直听说佑公子礼贤下士,不拘一格降人才,今日听你说了那么一会儿的话我倒没看出你哪里是个人才,倒像是个山野莽夫。按照齐国的规矩,下人见了王爷理应行叩拜之礼,你打个千儿虽也说的过去,但毕竟不够庄重,说起来也有几分不敬之意;再者说,公子还没赐坐你却坐了下来,倒也显得你手脚利落了,莫非连王爷的位置你也想坐上一坐?目中无人的,你也不怕折了福!”关莞越说语气越是强硬,直说到最后那男子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他连忙跪在地上,不住的叩头求饶,口中连连说着,“公子恕罪,小人失礼了,公子恕罪。”铭泾见状轻轻一笑,递给关莞一个赞许的眼神,又不动声色的命人将他扶了起来,“本公子这小厮一向直爽,若是言语之间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可不要见怪才是。”

男子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说道,“公子言重了,是小人失礼在先。”

“哎,这是哪儿的话,本公子与佑公子是亲兄弟,又不是外人,佑公子器重你,你到了本公子的府里来,随意一些也没什么不可。”

男子连忙点头称是,规规矩矩的在一旁站着,再不敢放肆。

关莞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跪在铭泾面前,缓缓说道,“公子,小人今日僭越了,我自愿去领了刑罚,小人告退。”说着,关莞一步步退了出去。铭泾收好了帖子,又赏了那男子几两银子,差人把他送了出去,这才又把关莞唤回来。

他似喜似怒的看着关莞,把玩着手中的扇坠儿,“今儿个是谁借了你那么大的胆子?如此咄咄逼人,可当真去领罚了?”关莞面无惧色,只是轻轻一笑,“我只不过是把公子想说的话说出来罢了,公子身居高位难免有所顾忌,而我则不然,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随从,传出去也只会有人说我胆大包天,不会说出半点公子的不是,若公子当真想罚我那我即刻就去便是了。”

铭泾这时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倒也难为你了,变通的这么快,你这张嘴啊,当真是比刀子还利,不过那小子目中无人,你褒贬他几句本公子心里也很是痛快。”

关莞轻轻一笑,“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在公子身边待了这么些时日,口齿伶俐些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儿。公子,佑公子那边的事儿您打算怎么办?”

铭泾冷哼一声,一双剑眉微微上挑,冷峻的面容染上了一层怒色,“他都欺负到本公子头上了,本公子若是继续忍让还不被人说懦弱无能?再说本公子门下的食客个个都不是庸才,还会怕他不成?”

关莞斟了两杯茶水,松了一杯到铭泾手边,“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公子打算在比赛时做到什么程度,佑公子毕竟是你的亲兄弟,与你血脉相连,你若是让他脸面上太过难堪以后你们还如何相处?”

铭泾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思忖良久,“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那你以为应当如何?”

“公子若是输给了佑公子传出去公子的声誉定然会受影响,佑公子也会变本加厉的挑衅于公子,所以这场比赛公子一定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但是也要给佑公子留下几分情面。今日送来帖子的那位下人若是没有佑公子的指示他是万万不敢那么大胆的,一定是有了佑公子的授意,想给公子一个下马威。”

铭泾点了点头,“恩,你与本公子想到一起了,你方才那几句话说的可当真是大快人心!”

一旁的众位食客纷纷附和,纷纷夸奖赞赏道:“是啊是啊,看关莞平日里悄不作声的,想不到一张嘴就让那男子说不出话来。”

“属下从未想到关莞对诗书竟然也有研究,正可谓是真人不露相,还是公子慧眼识珠。”

众人听到这里,齐声称赞公子英明,铭泾听了很是受用,笑道,“想不到我竟然是沾你的光才换来这么句称赞。”

关莞谦逊的答道,“公子若是再调侃我只怕我脸都要红了。”铭泾摇手一笑,再不多言,转身拿起方才送来的鹅黄色镶金帖子,翻看了片刻便递到关莞手中。

“好了,你看看先这张帖子,佑公子竟然大言不惭的让我拟定比赛的题目,显然是轻视于我,我既然敢与他比试,难道还怕他拟定题目不成?来人,派个机灵的小厮去趟佑公子府,告诉他我最近公事繁忙,无暇插手比赛一事,还是劳烦佑公子多费费心吧。”

一位小厮正欲出门,却被关莞拦了下来,“公子,依我看,不如就按他所说,我们掌握了更多的主动权不是更好吗?”

铭泾站起身来冷哼了一声,“我这位兄长向来自命不凡,我若是对他示之以弱他还不定在背后怎么议论我呢。”

关莞到了一杯杏仁茶递给铭泾,轻言宽慰道,“公子消消气,且听我一言。这个社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难以改变的事实,公子赢了不会有人说公子胜之不武,只会说佑公子没有自知之明;公子倘若输了,只怕会有千张口舌指责公子狂妄自大。我们多筹划一分胜算就多了一分,待到那日公子得胜而归,不就可以扬眉吐气了吗?”

铭泾听到这里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一面吃着茶一面说,“那依你看应当如何?”

关莞拿着帖子将比赛的内容详细的看了一遍,心里琢磨了一番才又开口说道,“公子不如费神留下骑、射两项,拟定赛程,将辩论的内容交还给佑公子,这样一来看似也公平合理,断不会落人口实。”

铭泾放下茶杯,像没事人似的拿起书卷翻看起来,“好,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做吧,切莫叫本公子失望。”

关莞用力的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随后的几日她四处打探佑公子身边的马脚力情况,听说两位公子都把马分为三等,上等、中等和下等,最好的当属汗血宝马,汗血马源自大宛国,体型虽不大,但身体粗壮,四肢坚实有力,可日行千里;中等马便是河曲马,这种马性情温顺,持久力强,从疲劳中恢复过来所需的时间也很短;下等马应当是三河马,虽也不逊色,但绝不能与前两种相提并论。一般的赛马方式则是以上等马对上等马,中等马对中等马,以此类推,既然双方实力相差不多那么如果按照常规进行比赛,输赢就未可知了。关莞脑海中隐隐有一个念头,但却像游丝似的想抓又抓不住,一日,关莞忽然灵机一动,想起来古代田忌赛马的故事,与如今的情形正是大相径庭,她已想到了法子,心神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