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好久不见
作者:花容 | 字数:13157 字

围住她的人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纷纷往后退着。

关莞趁着灾民方寸大乱之时猛地往城门那边冲去,灾民这才醒悟长刀只是一个威慑人群的武器,关莞不敢伤害他们,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她不敢动我们,不能放她走,大家上!’灾民们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一层一层地向关莞围去。

关莞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跑的这么快过,她疯了一般朝着城门跑着,她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喊她:“关莞……关莞……不要让我失望……”

她在心里暗骂一声铭泾这个时候就不要来添乱了,让她能多跑一段是一段吧,这样也能给宇昌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她斜眼往后瞥去,发现一大群凶神恶煞的灾民追在身后,幸亏他们因为长时间生病所以脚程并不如她,她余光扫向马车,发现上面有两个人,从马车底下钻出,混入灾民之中发狂一般地朝她追来,她松了一口气,仍然注意到那两人外面虽然套着村民的外套,内里却是一身守卫的衣服,这是为了担心他们会在途中被灾民发现,穿着守卫的衣服还可以瞬间假扮是来维护城内治安的。

眼看他们就快追上自己,关莞连忙转弯,又咕噜噜地朝着马车跑去,局跳下车来拦她,却被她一不小心钻了空子长刀一挥砍断了马绳,那马儿受惊之下前脚抬起,嘶鸣一声之后像是有什么感应一般,朝着城外跑去。

灾民没来及回头去追马,只是全部涌上来要治罪关莞,关莞被人扣着手,一时也没办法,回头挣扎中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幸好她身上还裹着厚厚的布条,所以也没有多痛。她望向局,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关莞知道,刚才村民被她带着一来一回间,宇昌已经与一名佑公子的侍卫成功地扮成村民追着她往城门走去。待她往回跑时,他们却又并未往回,只找了地方躲起来,等马匹被砍,他们才趁乱摸出了城门,并在城门口等着侍卫用了好多年的爱马,等马一出去,二人便能乘马而去。

这就是关莞的设计的声东击西。

只不过代价有点太大了。

佑公子适时带着官兵出现,想要平息众怒:“大家稍安勿躁,大家稍安勿躁,不要伤到关公子,你们知道他是谁么?前段时间的双季种植粮食,后来在山间发现水果,都是他提出来的主意,他现下已经找出了治疗瘟疫的良方,大家不要伤了他,人人都能好起来的!”

灾民却并不理会佑公子说了什么,一心说着要烧死关莞以杀鸡儆猴。佑公子虽说平日里看惯了残忍的事情,却仍然不愿意关莞就这样被村民冤死,虽说关莞不在他手下做事,但是好歹为齐国的粮食立下汗马功劳,就算本着怜才的心,他也不能置关莞于不顾。

“刚刚关公子并不是要逃跑,这是我们商议好的决议,是为了测量大家在药用中该用的大小剂量,所以才和大家开了这个小小的玩笑,目的是为了了解众位的身体,让关公子能够及早控制药剂,为大家祛病!”这是关莞早就和他串通好了的台词。

只是跑步以测体能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现代人干的事情,哪个古代人会闲着没事儿做来测量自己的体能,于是因为佑公子撒谎,村民再次被激怒了。“烧死这个叛逃者,烧死他!!”

关莞知道这个时候佑公子已经镇不住场面了,先是长吼了一声,让自己的声音压过了灾民的声音,这才朗声道:“本大爷是铭泾王爷身边大红大紫的人,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种鬼地方?你们以为只有你的命贱得了这该死的瘟疫,我们的命就真的那么贵,什么事情都不用愁么?你们错了!!”

虽说来回跑了两圈,关莞喊起话来仍然中气十足,这得归功于和超练匕首之后她勤加跑步的结果,关莞缓缓在灾民的按压下站起了声,大声说着:“我也上有老下有小,我没有生在蠡县这个该死的地方,没有染上瘟疫,照说来我应该在盛京里高枕无忧,每天喝茶看戏,为铭泾公子出谋划策,我为什么要冒着被感染的风险来到这里!?”

关莞往前走了几步,发现灾民没有再严厉拖着她,心里这才稍微放下了一点点,她走到佑公子身旁,拍了拍他的胸口:“这个,这个你们知道是谁的,堂堂齐国的佑公子,齐王三个儿子之一,他一没有生在蠡县,二没有恰巧被困这里,三跟你们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关莞冷笑了一声,脸上一副怒极反笑的表情:“我们置生死与度外,来到蠡县,为的,不是和你们拉锯战斗,看谁能管得住谁,谁能让谁陪葬,我们是为了能够让蠡县的瘟疫能够好起来,我们是受了齐王的命令,不抛弃任何一个病患,不放弃任何一个家庭,我们是抱着这样的圣旨而来的,我们将自己的生命和你们系在一起,你们凭什么还要质疑我们?凭什么不配合我们一起好好治病,让所有的人都好起来?”

人群中已经有人隐隐的压抑着啜泣声,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抹泪,关莞趁火浇油:“所以你们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已经找到了克制瘟疫的良方,七日之内,必给你们一个交代!”

本来已经不再担心关莞的佑公子突然眉头一紧,七日?那样的话就超过了疫民们定下的月底之约,为宇昌多争取了四天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老人阴测测地笑了:“关公子真会算账,用一场猴戏换我们七天,可是你明明知道我们和佑公子说好的时间四天,这样的话,这一出闹剧竟然是为了拖延这四天么?关公子就这么害怕为我们村民陪葬?”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显然刚刚被关莞说服的人忽然听到老者的话,不知道该相信哪一边。

“既然是陪葬,何必急着这四天,要死,四天之后自然会死,要活,大家这么长时间都挺过来了,也不在意这四天了。”

“孟先生……我,我相信关公子的话。”人群里有嗫嚅声清晰地传出来。

那孟姓老者见所有人已经被关莞说动,也不生气,只淡淡点了点头:“那么关公子可否告知这瘟疫究竟出自哪儿,公子想了什么办法来救我们?”

关莞抿唇:“瘟疫始于酬神之后而放任鸡鸭于后山,长久以来,打量的鸡鸭在山上吃草喝水,不但污染了村民的水源,也啃干净了山上本来的解读良草。日积月累,专业养鸡的人还碰见过鸡鸭生病,更何况这种完全没有人管放养的鸡鸭了。当鸡鸭一生病,污染的水源,死鸡鸭的食用都是可以导致人感染到这种由鸡而来的瘟疫,我们华夏国将之称为禽流感。”

大多村民都恍然大悟,然而孟姓老者却并不善罢甘休:“那么关公子想到了用什么药材治这禽流之瘟疫,说出来之后我们自己也可以好好去找找,以免让佑公子的侍卫太过操劳。”

佑公子见孟姓老者明显是在找茬,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会派人在这里找关莞的麻烦,生怕镇不住村民,于是接话道:“我们来此本来就是治疗瘟疫的,关公子说一物克一物,既然鸡鸭是在山上感染了禽流感,那么山上必然有克制的良药,我已经派人去找,各位就安安心心地再等七天,七天之后,是求陪葬还是求活,你们说了算,好么?”

有人点头表示同意,那孟姓老者也跟着点头,末了加了一句:“那得委屈关公子,在我们痊愈之前,和我们在一起咯!”

“什么?”关莞和佑公子同时道,他们都以为关莞已经逃过一劫,没想到这个孟姓老者竟然死缠烂打。

“我们怎么知道这不是佑公子你们想的一个计谋,我们都是乡下人,更是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为了不上你们这些聪明人的当,我们决定扣下关公子,这样,我们每日看着她熬药,也能放心。”老者一番话进退有度,说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庄稼汉子的文化。

而这厢,宇昌和侍卫却并没有立即策马而走,而是在城门口探听城内情况,听到这里也知道村民绝对不会放过关莞,于是附唇在侍卫耳边:“我身上这些银两你也拿去,你日行千里,务必将这个消息带给铭泾公子,让他来救关公子。关公子的性命全数交在你身上,拜托你了!”

那侍卫是佑公子的心腹,此时见佑公子与关莞统一战线,又确实被关莞所征服,于是点了点头策马便往盛京方向奔去,宇昌不敢多留,也连夜上山去寻找草药。

这个昏暗的夜晚,关莞终于被安排在了主道旁的一个小屋里,外间有人专门看守,佑公子被灾民气得震怒而归。

关莞呆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却仍在庆幸自己,幸亏有裹着一层一层的布条,这才没让村民靠她太近,这样一来,感染上禽流感的几率也小一些,她当年知道禽流感的一些知识,却因为太久了所以记忆不深刻,不然的话也不必麻烦她声东击西让宇昌出得城去找药,这样也好,虽然是被关在这里,却也给村民争取了一个生的机会,自己也不会……让那个人失望。

因为小破屋坏境太差,关莞一夜无眠,快黎明的时候她突然听到窗外一声细想,她开始以为是守着她的守卫翻了个身或者怎么的,直到她竟然发现那守卫和其他两个极轻细的脚步声,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关莞心里一惊,照说来如果孟姓老者真的只是普通灾民的话,必然不会在白日里和她针锋相对,非要留下她不可,这个时候的动静正好说明了那个老者来路不正,关莞心里雪亮,立马就想到了远在盛京,害得她不得不来这个鬼地方的始作俑者--萧季。

眼看那三人已经摸到了关莞身边,似乎互相点了点头,关莞听到刀锋出鞘的声音,她冷冷一笑:“萧季的命令究竟是让你们杀了我,还是留着我,我想你们搞错了吧。”

那持刀之人听到关莞这样说,吓了一大跳,连刀都险些没有握住,“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太子的人?”

关莞扯唇,讥讽道:“你不是应该问我是怎么知道萧季不想置我于死地的吧?”

那人气息不稳,呆呆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萧季在我来之前已经和我暗暗通信了。”关莞撒谎脸不红气不喘,比暗杀她的人镇定多了。

“什……什么?!”显然那人更加吃惊了:“太子已经和你书信来往了?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如果杀了她,太子怪罪下来……”

“住口!”旁边一个较为年老的声音气急道:“早就和你说过此人妖言惑众,不要听他说话,只管杀了他便是!”

“慢。若太子真的未下杀令,我等绝不会做出忤逆太子的大罪的。”第三人终于开口。

“太子早就想过笼络此人,他当时一番言论,不但表达了绝对不会背叛铭泾公子,更将太子羞辱了一番,你们不是记得太子的恩德么,太子在出发之前早就说好了笼络不得而杀之的命令,此刻还让她猜出了我们的身份,不杀她的话我们更是无颜再见太子!”

关莞心想,原来只有这个人知道实情,那么另外两个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并不是太子同党,只是曾受恩于太子,此时报恩而已。

关莞哈哈大笑:“没生死之危的时候,自然是不肯降服于太子,现下铭泾公子置我于危地,我自然要考虑易主之事!”

那两人异口同声:“真的?你愿意投入太子门下?”

关莞朗声到:“这个自然,你们就去回禀太子,回得盛京,我必亲自登门,表达愿意入太子幕后。”

那知情人气急败坏:“不能相信此人妖言,太子殿下再三吩咐,她不降便杀,她现在分明只是诈降,你们不杀他,回去之后只会害了太子。”见两人仍然不动手,他狠狠叹了口气:“好,你们不动手,我来!让太子救了你们这些白眼儿狼!”

“喂你怎么说话的?”年轻的那个声音不满道。

“诶……”年长的叹了口气:“既然孟先生如此坚持,我们就听他的先杀了这少年吧!”说话间那姓孟的已经朝着关莞刺来,关莞这时候才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将在超那里学到的招数耍了个十成十,勉强才控制住了三人的攻势,她得空跑出小屋,没羞没臊地喊着:“救命啊,太子派人暗杀我来了,救命啊……”

佑公子本就不放心关莞被抓,暗中派人埋伏保护,此时有陌生人进入关莞小屋的事情早就传入了他的耳朵,他带着人马骤然出现,瞬间就制住了白日里一直挑衅的孟姓老者,和两个一老一少的庄家人。

“姓孟的,关公子一心为蠡县瘟疫劳心劳力,你这样做岂不是寒了我们朝廷的心?”佑公子淡淡道,渐渐的有其他疫民从沉睡中醒来,纷纷围在了周围。

那姓孟的却也是条汉子,见行刺不得,只是冷笑了一声:“我在黄泉路上瞪你们!”然后便咬牙自尽了。一老一少的庄家人看到这一幕,脸都吓得惨白,连连跪在佑公子面前:“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早年我们曾受过太子恩惠,如今被姓孟的逼着报恩,这才想要行刺关公子的,我们带病在身,都巴不得关公子能快快救治我们呢!”

佑公子却不看那人,只是愣愣的盯着城门,像是不相信什么似的,关莞和村民皆好奇转头,发现宇昌背着一大袋子药回来了:“乡亲们,有救了!我怕关公子被困危险,于是连夜去了隔壁县城雇人到处找此药材,这才在黎明之前赶回!”说到这里,天光骤亮,佑公子和关莞心里一松,都知道自己熬了过来,互相对视一眼,竟皆是一脸亲切。

“谁知道这个药是不是真的,我认出来了,那个人是上次和关公子一起入城的人,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有人经过姓孟的老者和这大半夜的折腾,都开始怀疑药物的真实性。

关莞无奈地看了一眼佑公子,却见那人神色坚毅:“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感染了瘟疫,我手下大好男儿,本该在沙场守护国家的将士,竟然因为你们这群愚民,被困于此,他们早就病的人事不省了,宇昌,拿药去给他们先喝。局,找三十个人,带上手套口罩,立即去将山上的鸡鸭全部焚毁,未免感染,将村民的家禽也一并烧了!”佑公子见宇昌回来,信心倍增,立马就拿出了王爷的风范。

宇昌见佑公子如此,便也不再担心关莞,连忙回去救治佑公子手下的将士,而局也不顾村民阻挠,带着人去满山上抓鸡抓鸭来焚毁。

“在我们没有痊愈之前,我们是不会放走关公子的,关公子,这几日委屈你跟我们在一起,以免有什么意外。”这个时候,一个村长模样的人终于站了出来:“如果瘟疫有救了的话,我们自然不会为难关公子。”

佑公子冷眼一瞥:“你们不为难,就怕还有人回为难!”

村长为了一村人的活口,也不怕得罪了佑公子,只振振有词道:“从关公子的伸手来看,也鲜少有人能将他怎样,佑公子就放心吧,我们恭候您营下将士康复的消息。”

佑公子见疫民人多势众,便朝着关莞走近试着询问关莞的主意:“昨夜袭击你的人是太子手下?”

关莞点头:“太子在下很大一盘棋。”

佑公子哧地笑了一声:“倒是我平日里看低了他,他这一石二鸟的计策也还不错,先弄死了你搬去铭泾的左右手,再让疫民暴怒之后杀了我,他以为这天下就这样安稳落在他手中了,可惜……”

说着只听城门口传来慵懒的一声:“可惜我铭泾手下的人比他手下的废物,管用多了。”

关莞猛地转头,看向城门处,抑制不住全身颤抖。

城门口处立着一人一马,马上那人穿着银色的铠甲,旭日初升,将那人照的仿若从天而降,身上散发着朝阳的柔和光芒,他双目如炬,盯着村民们一步一步驭马而至。“你们想扣押住我的人?”他将我的人三个字咬得极重。

村民被铭泾气势震慑,纷纷退步:“我们,我们也是为了活命……”待铭泾走得近处时,那说话的人竟然被他气场所伤,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后面又有人纷纷跪下。呆滞地看着铭泾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见铭泾走到关莞面前,伸手给她。见关莞也被惊呆了,朝她努了努嘴。

关莞这才会意,一把逮住了铭泾的手,铭泾手上一用力,变将缠着布条的关莞纳入怀中,雷厉风行地下了几道命令:“李晓鹏,安排人手先照顾佑公子手下将士,再抽人去搜出家禽焚化,剩下的,给我将这群愚民……”铭泾正要说什么,却被关莞打断:“剩下的人与未受感染的村民一起,带上剩下的手套口罩,将村民在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里隔离起来,不要让他们再住这个黑漆漆的临路破屋了。”

村民听到这里,无不感动,他们都担心朝廷一旦派人多了就会集体而出,不会再管他们死活,没想到这个被他们扣留差点丢了性命的人竟然还为他们说话,不禁纷纷软化,加上未感染的众人里也有亲人,一来二去,竟然与之前的凶残判若两群人,都配合地同李晓鹏一起离开主道,去一处适应居住的地方隔离。也不再对家禽被烧有什么反对意见了。

宇昌的药很快起了作用,这算是疫民们又一颗定心丸。

关莞却喜欢在铭泾来之后缠着他说话:“你怎么会过来的?是因为担心我么?是宇昌给你们报讯了么?”

铭泾却只是淡淡撇开了眼:“我国事繁忙,自然不是因为担心你,是因为……因为……父皇说担心佑公子,所以……恩,我才来的。”

关莞轻笑,发现铭泾转开头之后,微微发红的耳廓,只舒服地往铭泾怀里钻了钻,“你来就好了,这段时间我真是累坏了。好担心好担心……”

好担心再也……见不了你。

因为铭泾突然而至,蠡县的情况这才稳定了下来,不过几日,就传来佑公子手下的将士退烧的消息,亲眼证明那些受伤将士身上的症状也都渐渐消失,村民这才相信宇昌的药是真药,在村长的组织下,村民终于开始服用宇昌带回来的药,一时之间,竟是村民与朝廷相处最和睦的一段时间。

不仅是佑公子手下将士以及未感染的村民帮忙送药,就连关莞也拉着铭泾挨家挨户地去帮忙送药,并提出要如何修葺损毁房屋的方案,铭泾一般不多话,默默地跟在关莞身后,就看着她一遍一遍地询问村民症状有没有好一点,房屋重建还需要哪些支持,家里家禽被烧了多少,生计能不能维持这些。

铭泾发现关莞虽然一介女流,竟然将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让灾民对她的印象从之前的扣押到了现在千恩万谢的转变,直到这个时候铭泾才知道关莞在此地的难处。见村民不好意思关莞也不介意,只是笑笑说非常情况谁也顾不了那么多,也是,她一向都不会怪这些无辜的人,那么她会怪谁呢,怪谁将她处于这种境地,怪……怪他么?

局因为这次在瘟疫事件中表现得冷静而客观,被佑公子留在身边作为幕僚,关莞也没有为铭泾多做争取,总还是要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关莞觉得铭泾好,局却不觉得,他看到的是在蠡县最为难的时候,佑公子一直支撑着他们,以皇帝之子的身份,从来都没有说过要放弃,要绝望。关莞觉得通过这件事情她也许会对这些皇家子弟有另一种看法,比如他们虽然平日里桀骜不驯,甚或有些勾心斗角,多了点尔虞我诈,但是在真正的灾难面前,他们绝对是人民的顶梁柱,他们天生就是被培养成主心骨而存在的。

一个月之后,在宇昌的努力之下,瘟疫之事终于从之前的人心惶惶,到现在大家都平静了下来,空暇的时候宇昌也会去哪家帮着做做瓦工,好让村民能够早点恢复之前的生活,铭泾和佑公子则一心在向齐王谏言,希望能够免掉蠡县三年赋税,让他们做灾后重建,也能让他们感受到齐王对其的关心。

又十八天后,齐王旨意,蠡县免赋税三年,拨重建县城银两一万两,并在圣旨中嘉奖铭泾,在来蠡县之后就解决了瘟疫大患,也草草带过了佑公子和关莞,着令他们即日回京复命。

关莞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佑公子在此与村民陪伴与付出的心力更大,却让铭泾强了头功,她这种铭泾手下的人都觉得不满,更不要说一直在此受尽逼迫与委屈的佑公子了,圣旨刚念完,关莞就注意到佑公子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不过这段时间在蠡县终究将他砥砺得更加成熟了,他也只是脸色变了一变,也不动声色地谢恩了。倒是局,在一旁的脸色有些愤愤。

一想到如果佑公子也有心皇位,她就要和佑公子和局站在不同的立场,关莞就觉得挺不甘心,毕竟是一同经历过患难的战友,她希望这种情谊永远都不会变。

在回去的马车上,关莞终于没有忍住,“公子,你明明是后来,而且你来之后也并未为灾民做实质性的什么,凭什么齐王让你居头功,而让佑公子埋没在你手下,不管是灾民还是将士,大家都对佑公子的付出有目共睹。”想了想,觉得这么久没有见到铭泾,摸不清楚他的状况,于是话锋一转,假意为铭泾考虑地说道:“这样锋芒毕露,会不会让佑公子更加将你惦记在心上,那样的话太子和佑公子再联合一起,你不就是众之矢地了么?”

铭泾放下手中的书本,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你和佑公子这才呆了几日,竟然产生了感情,要为他说话了?”

关莞被戳穿,脸一红道:“什么叫有感情啊,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铭泾却是幽幽地盯着关莞:“这个时候如果让佑公子居头功,那么本来在我和太子之间的竞争,就将变成我们三人的竞争了,这个格局一旦打破,朝廷内不知道多少官员又会胡乱站队,本来朝臣站队就是分裂朝纲,宫斗的人数越少越好,我宁愿他和太子结为一党,也不愿意他因立大功而多出一个党派。”

关莞默然,她对宫斗绝对不陌生,九龙夺嫡的事情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的的确确,或许铭泾这样做对佑公子不公平,但是这样一来,确实是避免了朝廷的纷争,关莞看向窗外,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闷。

夜里,她发现自己靠着铭泾的肩膀睡着了,她醒来之后想要喝水,却只是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上一句口渴,又昏昏沉沉的坠入睡眠,她事后醒来才知道,她这一睡,竟然整整睡了三天。

夜班时候,铭泾靠着马车竟然感觉到了一身湿热,多年来的警觉让他本能性地感觉到不对头,他猛地张开眼睛,发现有一颗脑袋歪在自己的胸前,而那主人嘴边,正挂着哈达子睡得雷打不动。铭泾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借着月光仔细地看了关莞的脸,发现她来蠡县的一个月真的瘦了很多,因为见了太多的灾害的场面,总觉得就连脸上神采,都不似以前那么鲜明了。

铭泾看着,总觉得越看越不对,谁睡觉的时候会满头大汗,一直皱着眉头像在做恶梦的样子,铭泾伸手,在关莞的额头上试了试,滚烫的触感立马传入掌心,铭泾一乱,顺势摸了摸关莞的脸,发现也烫的厉害。

铭泾心里一紧,突然之间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握着关莞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她,“关莞,关莞你觉得不舒服么?”

关莞迷迷糊糊间哼了一声,却将呻吟压在了最后一个尾音。

铭泾不放弃地再摇了摇关莞:“关莞,你给我醒过来,本公子命令你现在不许再睡了!”然而已经神志全无的关莞,哪里还能听到铭泾的话。

铭泾这才慌了神,心里就像是猛地被挖出了一大块,他大气不敢出一口,狠狠摇了关莞几下,隐约间听见关莞说了一个渴字,就再也没有声音了。铭泾深知现在关莞生病意味着什么,刚刚从蠡县出来,众人都还沉浸在瘟疫的恐慌之中,他不想让关莞成为这个恐慌的源头,这不是她应该承受的。

想到这里铭泾轻轻掀开了车帘:“李晓鹏,让宇昌来我这里一趟,本公子觉得乏得紧,让他来给我按按。”

李晓鹏知道平日里让人按摩的事情都在他身上,这次铭泾却偏偏要他去找宇昌,心里一猜就知道可能出了什么变故,于是一刻也不敢耽误,飞速地找到了宇昌,两人一路飞奔,又来到了马车之旁。

“宇昌,我肩膀酸得厉害,你进来给我揉揉。”铭泾掀开帘子,见其他将士没有异样,这才淡淡吩咐。

宇昌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上了车,一上车就被铭泾狠狠逮住了手腕:“你快看看,关莞发烧不止,已经神志不清了,你看看,你看看她是怎么了,我不许她出事,绝对不许!”

宇昌不敢去猜测为何铭泾的语气里有这么大的情绪,只是小心翼翼地搭上了关莞的脉,他心里一惊,竟然从脉相上觉得关莞是个女子,他定了定神再次向关莞看去,果真是肤若凝脂,唇若点朱,他们俩一直在一起,他怎么就一直没发现关莞其实是个女人呢。加上铭泾公子对她如此关注,那么……她是铭泾公子的女人么?如果是,铭泾公子怎么能让她千里迢迢来这种地方受罪?为什么不将她纳入妻房,安安分分地给她一个身份?

抱着这些无解的问题,宇昌看了看关莞的眼皮,舌头,这才向铭泾摇了摇头:“应该是后来的几日太过辛劳,加上元气……元气不足,于是让邪症入体,这个情况来看,关……关公子是染上了瘟疫。”

铭泾眼前一黑,终于……还是变成现实了么,终于,还是要被惩罚了么,他不顾关莞的安危让她来到这里,终于,他是承担着失去关莞的风险了么。

“宇昌,请你,务必要治好她,她对我……很重要。”铭泾将头转向窗外,视线不愿与宇昌接触,但是宇昌却注意到,铭泾竟然有一丝脸红。

宇昌也弄不清楚,铭泾究竟是不愿意失去作为食客的关莞,还是作为他女人的关莞,当然,宇昌不知道,这个问题,就连着铭泾也没有思考出来答案。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为了避免再传染到其他人,我们一定要找到一个住处,可以让关公子安心养病,又能将她与其他人隔离起来,若是在蠡县还好,一不小心将瘟疫带出了蠡县,谁也不知道谁会传染上,到时候,就无法挽回了。

铭泾赞同地点了点头,“李晓鹏,遇到下一个城镇,先停下来休整,休整日期待定。一切听我吩咐。”

李晓鹏虽然不解,仍然在窗外低低回了一声:“遵命。”

次日,一行人在离蠡县不远的维县落脚,铭泾让佑公子先行回京复旨,他则以留下来体察民情为由耽误几日,佑公子不见关莞,料想他们确实是有什么事情耽误,又想到先回去复命或许能掌握先机,于是也不多过问,当日马不停蹄地,就先回盛京了。

待佑公子一行人刚走,铭泾脸上的云淡风轻就挂不住了,他和李晓鹏飞速往回奔去,关莞被安置在一间客栈,宇昌和余下的士兵守卫着,因为知道关莞现在还发着高烧,铭泾恨不能立马冲回客栈去,这种感觉,就像多么害怕他会失去关莞一样。他之前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会失去关莞,包括让关莞来蠡县,他都觉得,那时候他说了不舍得,关莞就一定会回来。

可是他希望关莞是这样染病而归来么?从来都不是呀。

铭泾赶回去的时候宇昌正在给关莞喂药,他撑起关莞靠在自己胸膛,手则伸到铭泾的胸前捧着药一勺一勺喂给她,铭泾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正是这样一幕。要说之前宇昌不知道关莞是个女人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下他明明知道关莞是个女人,他要是眼没瞎也能看出来是个和铭泾关系匪浅的女人,于是当铭泾这么一进来,宇昌心里一慌,手一抖药就洒了一半,他有些无奈的看向铭泾:“公子,你轻点,关莞还在休息。”以自己被吓一跳而蒙混过关。

铭泾有些不悦地看着洒出来的药水,淡淡地转眼看了一眼李晓鹏,李晓鹏会意立马上去,先是结果宇昌手上的药,然后才将关莞从宇昌怀里扶出来安放在床上,宇昌尴尬地起身,“你们来了就好,我去将药重新熬一遍。”说着,不等二人回话,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李晓鹏看着宇昌的背影还特不解:“公子,你说这宇昌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铭泾沉默地走到关莞身前,悉心地将洒下的药汁一点点擦去,复而又为她掖好被子,用温水润了润她的额头,这才脸色阴沉道:“只怕宇昌知道了关莞真身是个女人。”

“哎呀,也对呀,宇昌是医生,当初他一把脉,应该就知道关公子……不对,关你的女儿之身了,可是他这几日却不声不响,公子,这宇昌……是不是不安全了?”李晓鹏一直以来将关莞视作家人,要不是因为二弟三弟千方百计提醒他公子对关莞有意,他估计还在做着娶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子的美梦。所以一听到宇昌知道关莞的身份,神经立马紧绷起来。

铭泾沉吟了片刻:“那倒也不见得。如果他存着对我们不利的心,他一早就应该将这个事情传给佑公子知道了,而且此事更能体量他对关莞的惜才之心,不然他一定会来劝我不要将关莞带在身边以免让人诟病,他却只字不提,其实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表态了,照我看来,他应该会一直站在我们这边的,从此,这倒是个可用之人了。”

李晓鹏跟着铭泾的话绕来绕去,也被铭泾说服,于是朝着铭泾抱了抱拳:“恭喜公子再得一名虎将。”

铭泾只是点点头,看着关莞没有说话。

宇昌再次送药进来的时候正眼也不敢瞧向关莞,只送了药就想先走,反而被铭泾留了下来。铭泾将关莞扶起,揽在自己胸前,就像刚刚宇昌的姿势一样,一边给关莞喂药,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平日里关莞也待你不薄,你想想当初要是被其他医者发现你解剖青蛙老鼠的话,你还能当得了医生么?要不是关莞那会儿力挺你,替你讲话,你以为你能同她一起来到蠡县救治灾民么?怎么这会儿他生病了,倒见你生疏了,莫不是你也担心那瘟疫,害怕被感染上?”

宇昌一听铭泾的口气,就知道他已经什么都想透了,于是也不隐瞒,先是跪在铭泾身前,叩了个头,再微微转了一转,朝着关莞也一拜:“铭泾公子与关……关公子的再造之恩,宇昌永生难忘。公子身份尊贵都不怕被关公子传染,更何况我身份卑微,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哦,那我看你的行为不那么像啊……”铭泾故意将话说的意味深长。

“公子明察,之前我不知道关公子……她其实是个你,所以有所逾越,已经是于礼不合了,如今知道之后,却怜惜她不愿她身受瘟疫折磨,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为她寻药治病,也是因为不愿意齐国丧失这样一个人才,如今公子在侧,关公……你乃公子幕下食客,我再这样授受不亲,就真真是罪该万死了,所以才在公子回来之后着意与其保持距离。忘公子恕罪。”宇昌从来就不是一个笨的人,早就看清楚在什么人面前应该活络地讲话,在什么人面前应该字字精准,显然,铭泾属于后者。

铭泾任由宇昌跪着,一勺一勺地直到喂完了整碗药,将关莞小心放下,这才转过身,亲手扶起了跪在面前的宇昌:“要是我身边的人都能有你这样明白事理,也省去了我几多麻烦。”他带着宇昌在一旁的矮桌上坐下:“关莞的身份,我也不是刻意要瞒着你们,只是你也清楚,这个世道,女人终究比较弱势,我让她女扮男装,是不愿意埋没她的才华,又不愿意她受到伤害。”

宇昌点头:“公子苦心了。”

“我也知道,从水灾之后我让你跟在身边,你的作用比我想象的大很多,你的想法也很新奇,这一点和关莞无可谓不说相似,我信任你和我信任关莞是如出一辙的,我今天让你来,就是想和你将这个事情说清楚,以免你对我或者对关莞,有什么疑虑。”铭泾一向知道如何收拢人心。

宇昌抱拳:“为公子,虽万死亦不辞。”

铭泾点点头,宇昌怕打扰到关莞休息,于是就此告辞:“那我就先下去了,看能找些贵重点的药材替代之前村民们喝的药,让关莞早点醒来也好。”

这话让铭泾再受用不过,于是点点头:“辛苦你了。”

宇昌下去之后铭泾起身,坐在关莞身边,轻轻拿起她的手,原本还算细腻的双手因为缺水,摸起来有些粗糙,还微微有些凉,宇昌将关莞的手握在手心,想到也是这双手,给他做过早饭,为他指点出无数条为国为民的路,如今,这双手他却不能好好保护,想到这里,铭泾长长叹了口气。

是夜,铭泾和衣躺在关莞身边,以便在夜里照顾她,为了担心感染到其他士兵,铭泾不再出门,李晓鹏也不再进来,只有宇昌在做好防范措施之后能够进来,为关莞送药看诊。这样一来,关莞身边照顾她的人,就只剩下铭泾了,所以他睡得很浅。

听到关莞有声响,铭泾立马清醒过来,点了灯见关莞仍是一脸红嘟嘟的,显然没有退烧,却见她嘴巴一张一息:“水……好渴……”

铭泾拿来丝绢,沾了水点在关莞唇间点开,关莞缓解口渴之后好一阵子没了声息,就在铭泾以为关莞又一次坠入梦乡之时,忽然听到关莞很清晰地喊了一声:“铭泾!”

铭泾一喜,以为关莞醒过来了,连忙回应:“关莞,我在,关莞你醒了么?”

然而关莞仍然双目紧闭,她侧头在枕上,青丝铺了满满一枕头,像是没有听见铭泾说话一般,睡得很沉,铭泾觉得意外,刚刚明明明是听到她喊自己的。像是为了证明铭泾并非出现幻觉了一般,关莞再次喊了一声:“铭泾!”这次脸上却露出了慌张,甚至双手都蠢蠢欲动,凭空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一般。

铭泾心中一痛,将关莞的手握住:“关莞,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关莞睁开模模糊糊的眼睛,见果然是铭泾,这才撇撇嘴:“太子派人来杀我,我一点都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救我!”铭泾见她双目涣散,知道她仍然沉在梦中,只是轻声回应她:“我一定会来救你,我当然会来救你!”

关莞却忽然甩开了铭泾的手:“但是你没有来,你怎么没来?”

铭泾听到这里,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悔意,一把将关莞抱入怀中:“我来了,我来了,我不会离开你,更不会让你被太子的人杀掉。关莞,我跟你发誓,没有下次了,再也没有下次了,我不会让你再陷入这种危险之中的。”

怀里的人却只是动了动,似乎要挣开,铭泾不为所动,只将她抱得更紧,就在这时,铭泾听到关莞逻辑清晰的话:“铭泾,你在干什么,这样我很难受!”

铭泾不敢置信,连忙放开关莞,心底的那一丝苦涩被关莞忽然醒过来的喜悦冲走,他狠狠盯着关莞:“你是真的醒过来了么?”

关莞莫名其妙地看着铭泾,想到刚刚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又见现下已是深夜,随即便明白两人同床,脸蹭地就红了,她点点头:“难道你希望我一直都不要醒来?”

铭泾摇头:“醒来就好,醒来了就好!”

关莞转头,见铭泾脸上带着一丝狂喜,只觉得心中一动,这几个月再苦再难也值得了,她朝着铭泾笑了笑,又觉得这样醒来就傻笑不太和谐,就和铭泾大眼瞪小眼坐了大半夜,快黎明时候终于熬不住沉沉睡去,而铭泾却像是不放心似的,一直盯着关莞看,不时摸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是已经退烧了,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日趁着宇昌送药来的时候又将晚上关莞的情况说给他听,宇昌道:“恭喜公子,恭喜关你,只要退烧了,那就离好也不远了。”

宇昌留下药之后关莞就醒过来,撒泼耍横地不愿意喝药,被铭泾严辞喝住之后,乖乖喝了药,一行人这才启程回京。临行时铭泾吩咐李晓鹏将关莞睡过的被子用过的器皿都烧掉,以免感染给其他人。

仍然是由铭泾与关莞同座一辆马车,只是铭泾这次对关莞太好了,只要她一抬眼,铭泾就会问她是不是冷了,一伸腿铭泾就会问她是不是累了,一歪头,铭泾立马递上靠枕,让她靠着休息会儿,让她都有种自己是在坐月子而不是瘟疫了。

不过不管怎样,这惊险的一路总算过去,众人平安抵达王府。

回府时关莞的病也基本痊愈,刚回府便接到管家通知说品珍公主嫁到,关莞正要去前院相迎,却被铭泾拦下:“你大病初愈,早点回去休息,我和品珍说说话,晚点再让她来找你。顺便吩咐厨房熬点热粥,你喝点了再睡。”

关莞眨巴了眼睛,总觉得眼前这个叫铭泾的人和她认识的那个王爷天壤之别,难道是在路上撞了鬼,或者其实铭泾也发烧了!怎么会突然对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个态度,很暧昧,很让人误会好么?

就在关莞沉浸在自己小女人心之中,又是喜悦又是羞涩,铭泾已经随着管家走远了,等关莞反应过来之时,就剩下李晓鹏还干巴巴地等在原地:“公子,可以走了么?”

关莞将脸上春心荡漾的脸色一收,正色道:“这就走,这就走!”而前院的品珍,只见到哥哥一脸憔悴地走出来,却不见关莞,心里一惊就快掉下泪来:“佑哥哥明明说关莞没事的,怎么不见她出来,她平日里最喜欢我了,难道……难道关莞出事了?”品珍还道哥哥太伤心,所以脸色憔悴,却不知正是因为照顾关莞,才落得一脸憔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