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橙显然怔愣的表情里,他继续说,
“别到死连自己的敌人都不知道。”
已经顾不上他语气里的寒,她心底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刀剑和地面发出清脆的磕碰,
她不顾一切地紧紧握住男人的胳膊,“是谁?”
.
齐家,
齐震看到苏橙赫然立在这里,眼里并没有流露出意外。
“哼”一声,足以表现出他对儿子的不满,迎上苏橙翘首以盼的目光,
眯了眯眼,
“当年,你母亲和你父亲在国外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我当时正在国外执行任务,只接到了前去领养你的命令,至于我是不是你的杀亲仇人,苏橙你觉得我会把一个仇人之女养在身边吗?”
当初接到手后,他本想直接将她丢进孤儿院里,随她流浪一生,
但到底是看上了女孩当时就初现雏形的美人胚子,并且他续妻无望,便和老爷子商量,留下了这个女孩儿,成了养女。
苏橙愣在原地,明明门外晴空万里,她却觉得像是有一道闪电,要将她的天灵盖劈碎。
震撼、无措,
她本能地判断出他说话的可信度,是的,齐家还没有蠢到将一个危险因子养在家里,
那杀她父母的究竟是谁?
迷惘中,
一切变得不真实,她努力地挥舞着双手,脸前的雾没有被吹散,反而越聚越深,甚至看不清双手。
惊天震地的是救护车的轰响,将她的血液震穿。
缓缓抬起眼皮,一片虚妄逐渐变得真实,她怔愣地望着高架子上的透明液体,出神。
小兰走进病房,惊呼:“小姐,你醒啦。”
在小兰絮絮叨叨中,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因为那药的副作用,昏睡了三天。
乐乐从门外探进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急忙扑到床上,钻进她怀里,
滞滞哑哑的一声,“姐姐,醒了。”
苏橙会心一笑,摸着他的头,“呀,我们乐乐进步真大。”
如今眼里早没了当初的呆滞,生出几分孩子该有的灵动。
乐乐缠了她一会儿,被小兰抱下来,生怕他累着小姐,
可冷傲的他还是不喜欢被除夏夏和苏橙以外的人碰,最后被夏夏拐到了院子里,
两狗三人追逐嬉戏的身影在余晖下越拉越长。
还好一切都没变,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心难得的静谧。在这份安静中,她浅睡过去。
确是被一众人的惊诧声吵醒的,她皱着眉头,看了眼手机,意识到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轻拧眉头,“怎么了?”
夏夏连话都说不利索,花容失色:“乐乐,乐乐他不见了。”
“这么一个人会跑哪儿去了?”小兰也累得叉腰,站在走廊里。
只有夏夏出奇的安静,语气初奇地笃定,看向同样一脸着急的苏橙,
“乐乐,他肯定是被绑架了。”
随后,苏橙手机震动一声,陌生人的一条彩信,
点开了那张图片,瞳孔一缩。
.
夜色里,两侧的路灯亮得出奇,星星吓得躲进了厚重的云层里,清冷无月。
苏橙从车上下来,环顾了下四周,
忽的,正前方车灯骤亮,她闭了下眼,再睁开,
映入的是一张疤痕满布,丑陋狰狞的脸。
——李晴。
风剐蹭着她凌乱可怖的长发,
她变了,变得更加可怖。
“想不到吧?苏橙,我还活着。”
抬头,橘色灯光照在她沟壑纵横的曾经用面具罩着的右半张脸上,诡谲非常,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鬼,眼神里淬着毒液。
苏橙冰冷地看着她在路灯底下像个小丑一样华丽地转了个身,动作轻柔地顺了顺随风飘扬起的裙摆,像个几岁孩子一样保护自己心爱的衣服,但其实是个得到自由的鬼。
她身后的黑车上传来一声咳嗽声,她收敛了散漫,命人将孩子带上来。
乐乐的嘴被胶带密封着,小脸憋得通红,
“我已经按照你们的指示单人赴约了,放过孩子。”
“嘁,苏橙,不知道你是真圣母呢,还是装得一出圣母,还有精力关心别的呢,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你以为,你来了这,还能立着离开?这个孩子我不会动,但是你,来了就把命留下。”
苏橙冷笑,“李晴,你当初比不过我,现在依旧比不过我,就连你躲在车里的主子,照样也是!”
李晴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但失去理智之前,没忘记她的嘱托。
反其道一笑,“激将法么?没用了。”
她仰了仰下巴,一个高大的男人上前将她押住,“听话点,或许我可以发发好心,给你个痛快。”
说这话时她眼里闪烁着异彩,带着嗜血的狂魔。
苏橙紧紧握着手机,心脏一下一下鼓动着心房。
“李晴,我真可怜你,你怎么把自己活成这副人鬼不分的样子,不知道你父母...”
“闭嘴!”李晴眼里冒着火星,这是她的禁忌,她手刃他爹后,又按捺不住变得的心理疾病,又将她母亲错杀。
她食指指着苏橙,在空中颤抖,
狠戾着:“这还不怪你!没有你我会疯?!”
车内又传来一阵急速的清嗓,李晴残暴的眼里重回清明,
低着嗓:“差点又上当。”
从怀里掏出一把刀,锐利的刀刃折射光,寒气刺骨,
刀尖晃过她眼前,就当她心一紧的时刻,便看到女人
“啊——”地抱着手,血洋洋洒洒了一地。
来了。
孔孟羽凌厉的眸几乎要将车身烫穿,车上的人不自觉地抖了下,重回镇定。
乐乐是位居第二豪门,孔家孔孟羽的儿子,敢绑架他的血脉,
除非是不想活了。
但是,也算是有得一出好戏看了,她倒要看看,这人心究竟能偏到何种地步。
获得自由的乐乐并没有第一时间跑到男人身边,而是和牵住了苏橙的手。
孩子嘴角的笑意刺痛了他这个身为人父的墨眸。
男人阖眼,掩盖住意料中的落没,再掀帘,平静无波。
“感谢橙小姐这些天对犬子的照顾,我的话一直做数。”
苏橙心里滚着无尽的冷,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冷笑于他的无耻,
一边放纵他的妹妹对她赶尽杀绝,一边轻而易举放过他对她曾经的伤害,
一边说着:‘我的话一直做数’
自私、自大、就好像全世界应该匍匐于他脚底下一样。
只冷淡回了句:“还望孔家主管好你的妹妹。”



